秦玖凝视着兰舍笑意盈盈的眉眼,慢慢合了一下眼,过了良久,她才伸手去接过兰舍奉来的琉璃盏。
那琉璃盏中的酒液是胭脂红的颜色,散发着醇厚的酒香,让秦玖恍惚觉得这是一琉璃盏血。她接过琉璃盏一饮而尽,没有品尝到酒香,反倒品到满口苦涩。她放下琉璃盏,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拉住兰舍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畔,笑吟吟地问道:“兰舍,你到无忧居多久了?”
兰舍依着秦玖,微微笑道:“兰舍来到无忧居两年多了。”
“这么久了?”秦玖握住兰舍的手,万分深情地望着这淡如孤梅冷月般的少年,“那,还是童子之身吗?”
盼馨听见秦玖的话,笑意吟吟道:“王爷,九爷是看上兰舍了。”
颜聿斜倚在椅子上,闻言淡淡挑眉道:“我就知道,九爷喜欢这种类型的。”
盼馨笑道:“九爷,你若是喜欢兰舍,今儿个倒是来对了。兰舍来了两年多了,至今还未曾下海,崔妈妈定了今日为兰舍的好日子。九爷如果喜欢,今晚有机会成为兰舍的入幕之宾呢!”
“盼馨姑娘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还是个清倌儿?”她抬手托起兰舍的下颌,眯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叹息道:“这么俊的小模样,倒真是让人又怜又爱,少不得一会儿,我要为你捧捧场了。”秦玖笑吟吟道。
兰舍眉尖一蹙,因秦玖离兰舍较近,所以看出了他的不乐意。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兰舍脸上便荡起春风般的笑意,让秦玖几乎怀疑,方才他的蹙眉只是错觉。到底要如何隐忍,才能将心底的情绪掩饰得这样好?
秦玖慢慢放开兰舍的下颌,笑饮了一杯酒。兰舍执起竹筷,为秦玖夹了一筷子酥肉,轻声道:“九爷抬爱,兰舍感激不尽。”
秦玖张口将兰舍喂过来的酥肉吃了下去,慢慢咀嚼着。
盼馨笑道:“九爷果然对兰舍有意。只不过,我们这兰哥儿性子虽温柔,脾气却是倔得很。这几年,也不乏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看中了他,可兰哥儿从未应过,说是到了今年十七岁生辰自找有缘人下海。今日,恰巧就是我们这兰哥儿的生辰,九爷来得巧,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为我们兰哥儿的有缘人呢!”
颜聿神情慵懒倚在桌畔,对盼馨道:“盼馨,不如你奏乐,让兰哥儿唱一曲,也好让九爷见识见识兰哥儿的天籁嗓音。”
盼馨娇嗔地横了颜聿一眼,笑道:“也好,兰哥儿,你要唱支什么曲子?”
兰舍起身道:“王爷,九爷,不知可曾听过贺铸的《望湘人》?”
颜聿手中擒着骨玉瓷杯赏玩,薄唇微挑道:“倒是没听过,你只管唱来。”
兰舍向颜聿、秦玖微微一笑,盼馨抱着琵琶,两人退到屋内正中央。
一轮琵琶的前奏过后,兰舍便开始婉转吟唱。一时间,偌大的斗室内,皆是轻灵优美的吟唱声。
“厌莺声到枕,花气动帘,醉魂愁梦相半。被惜余薰……记小江风月佳时,屡约非烟游伴。……不解寄,一字相思,幸有归来双燕。”
果然是天籁般的嗓音,说起来,秦玖竟不知这小子的嗓音如此之好。
月满,花满,酒满……
一室的水月镜花,天籁之音,让人心神摇曳。
可秦玖却不忍去看兰舍脸上春花般的笑容,侧过脸,端着酒盏,慢慢地品酒,可心中却并不能平静。
颜聿倚在案旁,五指微曲,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打着节奏,薄唇轻勾,笑得极是惫懒悠然。
他倒是,自在悠然得很。
“今日约九爷来此,其实是有事要说。”琉璃灯火潋滟,映得颜聿面容俊美无侍。只是目光却有些深凉,自秦玖脸上轻轻扫过。
“莫非王爷是想通了我说的那件事?”秦玖饶有兴味地问道。
“本王是听说了苏小姐被刺之事。”颜聿侧过脸,眼角轻挑,俯身,在秦玖耳畔低低说道,醇香的酒气从他口中喷出,却不带一丝旖旎之气,反倒全是冷冽的气息。
“这么说,王爷也认为是我做的了?”秦玖执着酒杯笑了笑,颜聿为何约她前来,她早就猜到了。倘若不是苏挽香受了伤,他何以会急巴巴地约了她来,“我还以为王爷是个聪明人,却原来也和安陵王一样,是个愚钝之人!”
“倘若我认为是九爷做的,你就不会这么轻松地坐在这里了。本王知道,如果九爷要做,那挽香此刻焉有命在。”颜聿冷冷一笑,凤目一眯,目光在秦玖脸上一凝,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王爷这话说的,难道我在王爷心目中,竟是这般狠毒吗?”
颜聿放松身躯,斜躺在矮榻上,面上微笑如风,心中却冷笑,“虽然不是你做的,但是本王却知道其实你想做。所以本王要告诉你,你若想得到夙儿的心,就不要动苏小姐一根头发,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他了。”
秦玖笑了,“多谢王爷提点,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了,所以我才不会动她,才想着将她和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