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夙怔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苏挽香如弱柳扶风般的身影袅袅远去。
鸳鸯啊,他说鸳鸯。
记忆中,那副她被火烧前织就的鸳鸯锦,带着血色朝着她弥漫了过来。
秦玖忽然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清眸一弯,眼尾上翘。
颜夙回首,便看到秦玖的笑容,那笑容携着极媚的色泽夹杂着胭脂花的香风奔袭而来,让他心中没来由一滞。
“你笑什么?”颜夙冷声问道。
“池塘月夜清,鸳鸯交颈眠。殿下竟会喜欢鸳鸯吗,要知道鸳鸯可是最无用的鸟儿了。就唯有一样,据说,一个死了,另一个就活不下去了,真是无用,应该活得更自在才是,伴侣没了,再找一个就是了,天下何处无芳草,对也不对?殿下竟会喜欢这种傻鸟,我猜严王就不喜欢鸳鸯。”秦玖淡淡瞥了颜夙一眼,却是对着颜聿说道。
颜聿含笑望着秦玖,长眉一蹙,悠然道:“知我者九爷也,本王喜欢鹰。”
“严王爷其实更喜欢熬鹰吧!”秦玖望着颜聿微笑,从缠绕着藤蔓的天棚上映照下来的日光,在她脸上洒下了一片辉光,将她眸内隐藏的寒意稍稍驱散了。
颜聿靠在椅子上,看上去悠闲而慵懒,“九爷说得没错,我猜,九爷也不喜欢鸳鸯这种专情的鸟儿吧?!”
颜夙斜睨了一眼秦玖,衣袂一拂,在桌案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的贴身侍女玉冰和粉雪忙走上前,命令宫女将颜夙面前方才别人用过的杯盘酒盏撤走,并轻声命令道:“我家王爷还不曾用膳,你速速去厨房再传膳,一定要上清蒸银鱼。另外,不是有从宫中运来的窖藏十年的‘醺然’吗?先上一壶吧。”
“来一坛吧!”颜聿懒懒说道,“好久不曾和夙儿、闵儿一起用膳了,机会难得,不如一起小饮几杯吧!再说了,有银鱼吃,总要多饮几杯的。”
九蔓山溪涧的银鱼在丽京是极出名的,方才每个案席上,都有一道清蒸银鱼,不过,秦玖没顾上吃。她似乎已经很久不曾吃到清蒸银鱼了。
颜夙眉头皱了皱,并未出声反对,倒是颜闵,摆手道:“七叔邀请,本不该拒绝,可我又没什么酒量,不如我就算了吧。”
颜聿闻言,不耐烦地挥手道:“既然如此,那闵儿自便吧,为叔不勉强你!”
颜闵面上浮起一抹笑意,施礼转身去了。却是朝着云韶国三公主尚楚楚所在的桌案而去。这半日的演武争斗,颜闵始终未曾有任何异动,原因是颜闵本人就想娶了尚楚楚,如今自然是忙着献殷勤去了。
颜夙淡淡哼了一声,他并未理睬颜聿和颜闵的对话,而是瞧了一眼秦玖,唇角勾起一抹无邪的笑意,“像鸳鸯这种专情的鸟,想必也不愿意让九爷喜欢的。”他表情淡然,说的话一点儿也不中听,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一种不着痕迹的暗讽。
秦玖在颜聿身侧的桌案上慢悠悠地坐下来,摇着绣花绷子,笑靥如花道:“殿下错了,你又不是鸳鸯,怎知它不愿我喜欢,说不定,它更不愿让你喜欢呢。严王爷,你说是不是?”
颜聿淡笑着瞥了过来。
一瞥惊鸿,魅惑俱生。
“九爷,你是故意的吧,你真的是故意的吧!本王是人间的王爷,你非得将本王整成地下的王吗?”
“我有吗?严王爷。”秦玖唇角轻挑,含笑说道。
他们这三人说不上是各怀鬼胎,但却是心思不一,明讽暗刺,一会儿你斜睨他一眼,一会儿我冷瞥你一眼,这花厅虽说极大,但大多数人都不敢多言,花厅中只闻三人的说话声。
到厨房传膳的小宫女空着手回来了,诚惶诚恐地垂首站在桌畔,不敢说话。玉冰正要问怎么回事,却见礼部尚书张年快步走了进来。他走到颜夙和颜聿面前,施礼道:“禀二位王爷,御厨正在做菜,要稍等片刻才能上。只是酒……醺然酒明月山庄这边已经没有了,不知换冰红可以吗?本官已命宫人速速到京中酒库去取了,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来不了的,怕耽搁了两位王爷用膳!”
颜聿犹若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微微挑起嘴角,目光锋锐如刃地看着张年,慢条斯理问道:“张大人,你这不喝酒也醉了吗?怎么说起了胡话来,明月山庄不是备好了膳食,如何要现做?那醺然也有数坛吧,还用得着回京城去取,这么快便没了?张大人,你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张年瞥了一眼颜聿,脸色有些怪异,他的目光从颜聿脸上移到秦玖脸上,又从秦玖脸上移到颜聿脸上,这才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决心说道:“王爷,微臣没说胡话。实不相瞒,原本,行宫内确实备了数坛醺然,也做好了不少膳食。只是,方才不知谁在厨房外面说了句失火了,引得厨房中的人都慌忙避了出去。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出去的,待到醒悟过来回去后,发现摆在地上盛着醺然的酒坛都被打翻了,酒水流了一地。做好的清蒸银鱼也莫名失踪好几条了,没失踪的膳食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众人不晓得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来厨房偷食,后来,有眼尖的宫女发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