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伸出手,将他颤抖的手握住了,伸出微带薄茧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手,嫣然笑道:“严王爷,难道你也会怕?”
这略带讥嘲的语气让颜聿的手奇异般地不再抖了,他淡淡扫了秦玖一眼,甩开她的手,眯眼笑道:“笑话,本王我何时怕过?”
他推开门,两人一道走了进去。
这间墓室地面和墙壁都是由玉石砌就的,反射着烛火的光影,看上去很是明亮。里面生着火炉,并不冷。但是,秦玖一进去,却还是感觉到了凉,凉冰冰的凉,荒凉的凉,没有人气的凉。
这座墓室,有桌有床有几,但是,就算改造成了居住的屋子,还是给人一种棺木的感觉。
一个女人坐在地面上,低垂着头,手中拿着一个箩筐,正在从地面上捡拾着什么。秦玖定睛看去,才发现地面上撒了一颗颗的豆子,而女子,是在捡豆子。一边拾,还一边数着。
这墓中悠长的岁月,一个女子,守着自己的影子。唯一能打发时光的,似乎也只有捡豆子了。
颜聿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地面上的女人。
女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慢慢抬起了头,仰望着站在门口的颜聿。
烛火的微光照在她脸上,她那张脸,苍白而细腻,却美丽至极,就像绽放在黑夜里的花,在夜色来临时悄悄绽放,静婉而华美。
或许是上苍的眷顾,墓室的岁月好似凝固了一般,并没有赋予她苍老的皱纹。她看着颜聿,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很平静。在看到颜聿的那一瞬,秦玖就知道她认出了颜聿,隔了十几年,仍然能第一眼便认出自己的,也只有自己的生身母亲了。她并没有意外或者惊异,似乎,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颜聿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字:“娘。”
她是他的娘。
没有了令人艳羡的身份,她不再是他的母妃,她只是他的娘。
静太妃的眼泪淌了下来,她伸出手,说道:“聿儿,你长大了。”
颜聿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静太妃。静太妃虽然是他的母亲,但个子娇小,瞬间就淹没在他的怀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泪水纵横,诉说着十五年的牵挂。
秦玖闭了闭眼,转过了头。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静太妃的声音,“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是啊,她错过了颜聿从八岁到二十三岁这十五年的时光,错过了他从一个孩童成长为一个男人的过程,错过了他的悲伤、欢乐,错过了他的一切。或许,她日日都在盼着他会来看她,这份漫长的等待,就是她熬过黑暗冰冷的墓室生涯的动力。
母子俩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是啊,十几年呢,就算是几日几夜,怕也是说不完的。
秦玖凝眉倾听着,她实在不忍心在此时打断他们,可她想起了袁霸的话,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两炷香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袁霸方才提到了危险,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可她明白,袁霸不会胡说的。
秦玖轻轻咳嗽了一声,意在提醒颜聿。静太妃听到响声,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她望着秦玖,丽目忽然一亮。
“聿儿,她是……她是谁?”静太妃抱着颜聿的手一松,她转身朝着秦玖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温柔地打量着秦玖,从她的眉眼开始,一直往下,来来回回打量,看得秦玖心中发毛。
“这孩子,生得当真是好。聿儿,她是你的王妃吗?你带了你的王妃来看我吗?你都娶了王妃了吗?你真的长大了。”静太妃的话语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浓浓的欣喜。
儿子带着媳妇来探望她,她自然是欢喜的。虽然是一连串的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秦玖囧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静太妃会这么想。难道,她脑门上刻着颜聿之妻?
“静太妃,你误会了。我……我……”秦玖正要出口拒绝。
颜聿却微微一笑,接话道:“是的,娘,不过,她还没过门,脸皮薄,会害羞的。”他说完,便漫步走到秦玖身侧,伸出手臂揽住了秦玖不盈一握的腰肢。
秦玖听了颜聿这句“脸皮薄,会害羞的”,忍不住有些恶寒,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经常说她“妖女无耻”的。她默默抬头,正对上颜聿微眯的俊眸,眸里隐有祈求。说起来,这一次回京后,秦玖还是第一次看到颜聿对她展露这种祈求的小眼神。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静太妃已经笑靥如花了。她将手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镯褪了下来,递到秦玖面前道:“孩子,你们大婚,我怕是不能去观礼了,这只玉镯,是娘的一份心意。日后,你和聿儿,一定要相亲相爱,白头偕老。”说着,她眼中又有泪滴了下来。
秦玖不想要的,这是静太妃给儿媳备的见面礼,她这个假冒的自然不能收。而且,这个镯子翠绿翠绿的,水头极好,一看就不是凡品。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敢收。但是,静太妃哪里容得她拒绝,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