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盛泽路宅院后,已是傍晚时分,冷风还未踏入小院便闻到了阵阵香味,与此前姚可依烧菜的味道截然不同,更有一种大快朵颐的渴望。果不其然,在小院里已经摆上了几个小菜,份量倒是足够了,冷风恰逢其会。再看到旁边系着围裙的毛仁青,俨然一副大厨的派头。
没想到,这毛仁青居然有这手艺,这倒是让冷风大感意外。姚可依一边品尝,一边对冷风抱怨道:“表哥,你可真是好本事,随便找个管家都是一等一的大厨,简直秒杀我的水平。”
毛仁青微笑道:“这也是早年时讨生活在酒楼里练就的手艺,不值一提,倒是在姚小姐面前献丑了。”
旁边的两个小兄妹毛家旺、毛家琪嘻嘻笑着,等冷风招呼了一声,这才就坐。冷风早就与他们说过,既然大家都有缘在此,便像家人一般,不用分什么彼此。
正自说笑着,冷风突然想到一事,询问毛仁青道:“毛老哥,这两个孩子此前可在读书么?”
毛仁青一愣,心中很是感动。没想到自家孩子偶遇的这位贵人,非但为自己解决了生计问题,还如此关心孩子的学业,可见是真心爱惜的。
“冷先生,这两个孩子已经认了不少字,再大些就能帮忙做事了,这学校的事情,就不麻烦先生了。”
他旁边的毛家旺做了个鬼脸,插嘴道:“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不用再读书了,冷先生有什么小事,交给我办就行。”
看着他小孩说大人话,在场的人都笑了。妹妹毛家琪一拉他的隔壁,低声道:“莫要插嘴,听爹爹和先生的。”
冷风停住筷子,正色道:“此话差矣,孩子的学业很。等过几天,我再打听打听,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也要上完国中的。”
对面的姚可依也一拍巴掌道:“没错,这学堂是一定要去的。毛大哥,你可不要耽误了孩子们。”
此时此刻,毛仁青早已心潮澎湃,激动的对两个孩子说道:“还不快谢过先生和姚小姐。”
毛家琪乖巧的站起身谢过两人,但她的哥哥毛家旺却噘着嘴道:“爹,我不想上学,我想做事。”
冷风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家旺,想做事自然是好的,不过你若多读书,以后可以做更大更的事情,否则也就只能干一些跑跑腿送送信的小活,你愿意选哪一样?”
毛家旺一挺自己的胸膛,自信满满的道:“那当然是更大更的事情了。”
众人都笑了,毛家琪咯咯笑道:“哥哥,那你还是跟我一起去读书吧。哈哈。”
在欢声笑语中,吃完了晚餐。冷风与姚可依坐在小院中,吹着徐徐的凉风,竟是无比的惬意。毛仁青知道两人可能有话说,便将兄妹二人拉进了屋子,不打扰他们谈话。
“表哥,我打算后天便去苏州了。”
“嗯,不是想着多玩几天么?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这两天我想了许多,觉得你之前所说很有道理。虽然当初培训时并未透露我哥哥的情况,但吕先生毕竟是力行社的人,在东北可能势力薄弱,但关内却是他们的大本营,说不定就能有什么线索呢?”
冷风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若是你想联系上吕先生,恐怕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也罢,既然你决定后天便走,可需要我送你过去么?”
姚可依摇了摇头道:“你这边的事情也比较多,还要考虑工作的安排,就不劳烦你了。何况我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应该没有问题。再说了,你莫非忘了,我也是响当当的力行社女特工哦。”
两人相视而笑,都想起了在奉天的那段时日,继而又说起了在邮轮上的所见所闻,自然便提到了那个一直热忱邀请他们的富家少爷--李宣锋。
“依依,那个李宣锋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这次你当真不去他家里做客了?”
姚可依撇了撇嘴,直接给冷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哼,无非就是随口戏说罢了,谁还要当真不成。这个家伙,本小姐实在看不惯,还是免了吧。”
冷风本想着明天带着姚可依去拜访这个新朋友,但见她如此态度,也就息了这个念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既然不用送她去苏州,那就不用拖延时间了,是时候去日本领事馆参见那个武官山口尚仁了。
此时在上海,也只有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两个租界,但在很多老百姓的印象中,却是有一大片区域,是属于日本人聚居和占领的,那便是虹口一带了。
十九世纪中期上海开埠以后,经济开始发展,城市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观,上海便逐渐成为日本人向往的移居地。早期来沪的日本人大多居住在虹口吴淞路、武昌路一带,以开钟表店、服装店、照相馆等小本生意或者经营妓院谋生。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纺织业开始大规模投资上海,在虹口、杨浦开设了很多纱厂、纺织厂,与生产经营相关的人员源源不断踏上上海这片土地。1923年上海到长崎的定期航线开通,“长崎丸”和“上海丸”两艘轮船往返于两地之间,更有利于两地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