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她为对手,也不过是在与旁人相比的前提下,真要看得和自己平起平坐,毕竟仍是存有轻视,她的价值不如说以玩物居多,好比猫捉老鼠,先要将老鼠戏耍一番,吓得它半死不活,才慢慢吃掉。到了口边的猎物,怎么折磨逗弄都不要紧,然而一旦要被旁人叼走,反而会生出对私有物的保护yu望,如今江冽尘看待沈世韵正是这种心态,所为难处只在于暗夜殒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可以不在乎得罪教主,却碍于情分,不愿太扫兄弟面子。
思前想后,劝说道:“皇宫戒备森严,比我教总坛有增无减,你眼下情绪太过激动,恐会坏事,我一个人进去就够了。”暗夜殒急道:“不行,我一定得去!再说……再说人多好办事……”江冽尘道:“我只是去打探消息,又不是进宫大闹,你不懂人多反而是个拖累?万一你不慎失手,我还得再费心救你。还是安分些的好。”
暗夜殒怒道:“说白了,你就是看不起我。好,咱们分头行动,你也用不着管我,我如果失手,即刻自尽,绝不拖累你。哼,你以为你真能算无遗策?先前你说榜文是假,结果怎样?你跟教主……你们都一样,眼里只有残影剑,根本不关心梦琳!”
江冽尘道:“何必这么生分?实话跟你说,我现在仍然相信榜文是假的,当街几个贱民之言,你也奉为真理?没几人当真见过祭影教的小姐,还不是……还不是榜文怎么写,他们就怎么信了。”他差点脱口说出沈世韵之名,担心提醒到暗夜殒,及时改口,又道:“就按照你说的,至少我还关心残影剑,自会认真查探。何况你我共事多年,你哪一回见我出过差错?”
暗夜殒心想这话倒也有理,江冽尘表面看来虽将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似是个游戏人间的江湖浪子,其实内心的想法比谁都复杂得多。有时粗看他观点荒谬,事后却总能证实,唯有他才是真正精打细算之人。叹了口气,自嘲道:“算了,算了,你什么都对,我什么都错。谁让我一无是处,只配拖你的后腿?”
江冽尘道:“不是,刚才我表意不清,你别介意。我让你留在宫外,是有更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办,此事也唯有你才能胜任。”暗夜殒双眼盯着地面,嗯了一声,意示疑问。江冽尘道:“你不用望风,只要一找到教主,就设法稳住他,别让他进宫。”
暗夜殒简略一想,立时发觉古怪,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狐疑道:“不对啊,你嫌我是累赘也罢了,总不该认为教主也会失手?再说我看你们闹成这样,你也不像会担心他安危的乖徒儿。莫非是……你想保护皇宫里的什么人?还是看上皇帝的某个妃子了?那也是好事啊,尽管跟我说,咱们自家兄弟,我替你保密。”
江冽尘苦笑道:“你没猜我想独吞残影剑,我就很感谢你了。”心道:“殒兄弟真是聪明。再给他顺藤摸瓜的推想下去,只怕不妙。”
暗夜殒也隐约明白他是为顾及自己面子,说不定什么稳住教主之类的只是个托词,他对自己讲义气,自己也该对他讲义气,便道:“算了,这都是你的私事,我没理由过问,何况连教主都说不过你,我更加没戏唱。好……那也成,你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还有……”他从不轻易向人道谢,有些面红耳赤,仍是艰难的挤出话来:“多谢……多谢你在教主面前替我说话。我……可不是谢你救了我的命,而是感谢你说服教主让我到京城来,虽然用词有些大胆,不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将憋在心里许久的几句话都倒了出来:“不过,你有大胆的资格!我要是敢对教主说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再有十个脑袋也给他砍得一个不剩了。前几日我只是稍有违抗,他就准备狠狠责罚我,可不是摆架势。教主对你,的确是特别优待,我也承认不如你,但我还得说一句话,你别不爱听,虽然你才能出众,却并不讨梦琳的喜欢……”
这正说中了江冽尘心头一大憾事,苦笑道:“我当然知道,相反她还比任何人都更恨我,这叫做战场得意,情场失意……”
暗夜殒冷笑道:“总好过我处处失意,我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说完转身离开,江冽尘站在原地,目视他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叹道:“你也不懂,为成全你和梦琳,我早已经退出了,这场情局,我从没想过要做你的对手。此外教主那老东西整日对我管头管脚,我又怎能战场得意?不过,我注定是主导者,却永不是服从者,扬眉吐气之日,想来也不远了……”
对江冽尘来说,除开讨得楚梦琳欢心,确实没什么事办不到。很快他就轻易越过层层封锁,站在了皇宫内院中,在假山亭轩间穿梭闪躲,避开巡逻的侍卫视线。
对于榜文中的消息纯属伪造,他始终深信不疑,进宫也只为查阅秘藏史料,验证一个重要猜测。反正时间充裕,在去上书房前,还想先去吟雪宫逛逛,借口对暗夜殒有所交待,真实想法却是看看沈世韵,好奇自长安一别后,她究竟出落成了怎样的绝色美人。
皇宫中的地图要想设法弄到,本来也不是难题,但吟雪宫是皇上特意改过宫名,赏赐给沈世韵的居所,不知原名为何,他不想捉官兵来盘问,只视各处牌匾寻找,半是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