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朗声道:“大家别慌,按照门派站好队伍,可别乱了套。尽量放缓呼吸……”陆黔唉声叹气,道:“任你再如何镇定,该死也还是会死的。到底是怎么办好?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吧?李盟主,原公子,你们两位智囊,拿个主意出来啊。”此时事关生死,他虽然一向看不惯名门正派,却也自觉与他们划为一体。
原翼冷笑道:“不错,索命斩的主人,焉能在此坐以待毙?那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我原翼会被别人逼到死路,那个人可还没生出来。”在厅中缓慢蹙转,打量各处。众人将他视为救星,他所到之处,都有人齐刷刷的让出路来。
原翼也尽量避免多所耗力,只行了短短一会儿,仰头打量着上空以琉璃瓦砌就的穹顶,正中一处尤其高。皱眉想了一想,道:“有了,这块地方离上头最近,只要开出一个洞来,就能从此上去。”
陆黔叹道:“原公子啊,我这一宝可全押在你身上了,本来还指望着你会有什么好主意,像你的人一样聪明。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可有想过,若是将顶盖打穿,会出现孔洞是不错,但原本积堆的土石却不会凭空消失。等会儿稀里哗啦的散下来,咱们就全给它活埋了。不管怎样,闷死总是不大好受的,你说是不?这一点我想李盟主应当深有体会。他刚刚逃出石像,你待会儿又让他给土块闷死,做人要行善积德,总不能这么残忍的。”
原翼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只要拿捏得好,就有出去的可能。若是必死之局,就算我让你们去走,也不会同时把自己搭进去。”这话看似有理,那点苍汉子却道:“只不过是有出去的可能,并不能确保,是不是?那要是拿捏得不好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原翼冷冷的道:“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同之处只在于不试则必死无疑,要是试了,至少有五成的希望。”
陆黔脑子转得飞快,心道:“原家小子说话一向稀奇古怪的,可也奇了,哪一次见他出过差错?没错,活埋时土块可不认人,他就算想趁机溜走,我看准了他的道,也能蹑迹而上,还怕什么?”挤出个笑容,道:“原公子料事如神,手眼通天,大伙儿跟着你总是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能带着咱们化险为夷……”
原翼道:“不用给我戴高帽,是我决心要做的事,就没人能动摇得了。反之亦然。”不顾众人僵硬的脸色,不动声色的将真气在臂内流转一圈,抬手一扬,索命斩打着转儿飞上高空,在穹顶划了一刀,重又落下。抬头看那瓦顶时,还只划开了一道细缝。
原翼脚下挪步,看准方位,反掌击出。索命斩凌空一转,又击向原处。这同一套动作反复进行过数遍之后,索命斩顺着一道空档钻了进去,在内部又是一通搅和,不断有细碎的沙石土块洒下。但众人都只关心着能否顺利挖出生路,那一些琐碎小节反而不加在意。
每次索命斩在上头翻搅都会比前一次更长些,也就说明是掘入更深,而落下时的力道也就越狠,众人能听得“嗖”的风声作响,心里都揪紧着。
原翼不断变化着站立位置,将疾冲而下的索命斩击回。过了不知多久,只见琉璃瓦顶终于现出个足够通行的长道,放眼可见曙光破晓,一线亮色照射进来。这阴森森的冥殿内从未照射过阳光,一片死寂中沉睡的事物给光芒一照,仿佛也都多了几分安详。
四周仍有些小块的土石不时落下,在冥殿正下方近旁铺满一地,但与通道间大有空隙可容通行。这真不知该说是索命斩的神奇,还是原翼的武功出神入化,力道拿捏得精准。
见众人一时间都给震得目瞪口呆,忘了身在何处,也忘了轻重缓急。原翼叫道:“这崩塌仍在扩大,咱们趁这机会快走,大伙儿跟上!”拉着李亦杰纵跃而起。一踩到微显倾斜的土坡,脚底踏上实地,便发足急奔。直到李亦杰感到胸口有了几分凉意,稍觉不适之时,两人已然跃出了洞口。
这一处所在仍是在那荒村之中,看到四周深深浅浅的坑洞,似是恰好无人挖掘。有时往往便是如此,苦苦追寻却走错方向,而正确的路分明已在脚边,偏是无人能够注意。
迎风而立,日光触面微温,似将刚才在冥殿中染上的阴冷之气也去除不少。但见天地间一片美好景致,就连那破败的小荒村也十分可爱,只因它还是阳世之物。转过头看看刚上来时的通道,透过缝隙隐约还能见到殿中情形。想到刚才曾在这里出生入死,及至如今顺利脱困,就如同在阴间和阳间转了个圈,恍如隔世。
两次大难不死,必能后福无穷。在冥殿中曾几度以为这一刻就是末日,不想现在竟能安然站在墓外,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看着世间胜境,受着阳光辉耀,继续自己还有一大半的人生。任何人经历了这一个过程,想必也都会乐在其中。又有什么闯不过的灾难比死更严重?
一时间感到连江冽尘也变得无足轻重,七煞至宝也不值一提。只愿站在蓝天白云下,拥抱整片山河大地。世间既是有如此美好,人与人之间为何非要打打杀杀?如果不同国家民族的一对对男男女女,能在月光下相依相伴,点起篝火,唱歌跳舞,那该是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