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告诉他们,子安哥去河南那边赈灾。恐怕要等到回来才行,当时翟先生还比较失落……”
王子安此次被委任为防疫总管之事,孙阿旺一直是与有荣焉,此时说起来,都是满脸的自豪,他这里自顾自地说着,浑然没有注意孙婆婆脸上的忧色。
孙阿旺新入国子学,对国子学里面的一切都感觉新鲜,一边吃饭,一边兴奋地给孙婆婆聊着他在国子监的种种见闻。孙婆婆眉宇间的忧色消散了几分,满脸慈爱地看着他吃饭。晚饭后,见孙阿旺已经开始温习功课了,孙婆婆才走出门来。
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色,随手抓了一把谷糠给鸡拌了事,端着走到东边的鸡窝旁,一边咕咕咕地唤着,一边用手敲打着盆沿。见几只老母鸡从鸡窝子里走出来,才弯下腰放下装着鸡食的陶盆。
“婆婆这是吃过晚饭了吧?”
孙婆婆刚直起身子,就听得隔壁传来王大叔的声音。王子安那日所见的王大叔和孙婆婆比邻而居,只隔着一道稀疏的篱笆。
“我家阿旺还好吗?”
孙婆婆没有接话,只是压低了声音,隔着篱笆问道。
“婆婆,慎言!”
隔壁的王大叔明知道身后没人,还是忍不住四下里回顾了一眼。
“你要谨记,你家阿旺是入了国子学的,前途光明的好孩子。以后他能堂堂正正地读书,堂堂正正地做人。如果他喜欢,以后他也可以做官,总之,他可以平安喜乐地长大,娶妻生子,当然,他也会是你的好孙子。”
王大叔特意把你的两字咬了重音,黑夜中,看不到孙婆婆的脸色,只是握着篱笆的手,有些无力的松开了。
“他现在很好,有翠姑娘亲自抚养照料,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王大叔转身要走,似乎又有些不忍,脚步顿了顿,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虽小,但是落在孙婆婆的耳朵里,却如问纶音。
“谢天谢地,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孙婆婆有些语无伦次。隔着篱笆的王大叔不由皱了皱眉头。
“阿旺入了国子监读书,还能有什么事!”
孙婆婆没有搭话,转过身去,蹒跚着回屋子里去了。屋里,油灯如豆,孙阿旺正手执毛笔,一笔一划地抄写着一副对联。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
方城县驻军大营。
虽然走了水,但所幸发现的及时,并未殃及到粮仓,只是烧掉了几顶帐篷,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几位值守的还是收到了严厉的处罚,被大蝈蝈似的汉子派人拿下,直接押下去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子安却正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方正,也不拉他起身,只是神色冷然地问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
方正额头上的汗水顿时就下来了,嘴唇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但随即便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既然如此,你们去吧。以你的身手,这小小的军营,应该留不下你。”
王子安见他哑口无言,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旋即就舒展开来,也没有再纠缠,随意地挥了挥手。
“我们,我们是——南阳公主的旧部——但我们并无歹意,只是保护小郡主而已。”
见王子安有彻底抛开自己等人的意思,方正不由心中大急,压低声音说道。
王子安脚下一顿,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采儿?”
方正有些颓然地点了点头,自从召唤出那批暗中保护的人手,他就知道早晚躲不开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你起来说吧。”
王子安挥了挥手,示意方正站起来说话。方正见他脸上并无多少愠色,这才有些忐忑地站起身来。
“昔年,南阳公主最受陛下宠爱,而我们九人就是公主殿下最得力的臂助,被陛下亲自赐名为天字九卫。”
“前段时间,耿大哥忽然传心给我等,说是找到了小郡主,我们才欣喜若狂赶到了公主旧居,想投身到小郡主手下,保护他的周全。”
“采儿知道你们的身份吗?”
王子安挑了挑眉毛,问道。
“不知道,但可能有所怀疑。”
方正苦笑道,枉自己等人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是表现得太急切,王子安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恐怕这方正应该还有所隐瞒,但这段时间,他们对杨采儿的呵护他都看在了眼里,知道这身份应该属实。
“如今之计,你们准备怎么办?”
“外面有我们的人手,郎君如果愿意,我们可以随时接应,把小郡主救出去。”
方正说完,认真地看着王子安。王子安望着方正的眼睛,沉声问道。
“我还可以信任你吗?”
……
方城县驻军大营里的小插曲,并未影响到方城县的宴会。放浪形骸的马周,喝得酩酊大醉,被两个年轻貌美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