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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龙睡去的第三天。
向北的商路上,一辆全封闭的马车车厢内。
法琪尔身穿金线黑袍,把她曼妙的身形完全笼罩。面前的临时神龛上,两只蜂脂蜡烛莹莹燃烧,雕刻成蛇头的香炉里,飘出一缕一缕冥想香料。神龛正中央,摆着一块半个手掌大的八角形神徽,神徽是钢铁铸成,反射出冷硬的光。
神徽图形是一只握住光的拳头。随着法琪尔双拳合握,闭目呢喃祈祷,神徽拳头里发出绿光,映照狭小的车厢。
“暴政之主,黑暗中的铁拳,一切纷争的缔造者,愿您施与这片大地憎恨和恐惧,把软弱和愚蠢从我身上剥离,万祈,我主班恩,万祈,我主班恩。”
绿光随着音调起伏,黑暗神祇所赐予的力量流入少女的身体,仿佛一股残酷的快感正在凌虐她。少女咬住下唇,浑身微微颤抖着,发出呻吟,喜悦的泪水充盈眼角。
法琪尔拿起神徽,虔诚亲吻,随后贴身收起。她熄灭蜡烛,抹去眼泪。她拍拍脸,塑造了一下笑容,呈现出一副温柔可亲的面庞。
推开车厢,午后的阳光直射进来,让她眯了眯眼。
“午安,法琪尔法师。”车厢一旁,骑着矮脚马的车队头领摘帽致意。头领40岁出头,满面的风霜蚀刻。
“午安,先生。我们到哪里了?”法琪尔“法师”笑容可掬问。
“刚过狮鹫之巢,再向西北四个小时就是峭崖岗。那个地方不安全,总有半兽人和豺狼人出没,所以队伍会一口气走到天黑,到预定地点宿营。明天这个时候,您就可以在米巴拉品尝矮人特色烈酒了。”车队头领笑呵呵说。
“真是太好了,幸好这一路顺利。”
“那可要归功于法琪尔法师和您的佣兵队长,维克托。路上只碰到一次野兽袭击,他一剑就把那只鹫马砍成残废。”车队头领对贴着车厢护卫的男子点头示意,“佣兵”维克托冷淡地眨了下眼。
车队头领感慨地说,“我在这条路上跑了十年,和法师同行也有几次,但像您这样温柔可亲的,从来没见过。您和您的护卫佣兵队帮我一路押送货物,却不收报酬,实在让我羞愧。”
“早就说过了,护卫只是顺带,你也充当了我北上的向导啊,公平交换。”
“如此,就不打扰您了,晚餐的时候,我开一桶海风火腿,作为此行的款待。”车队头领笑着说,脚一踢马腹,跑到车队前头,一辆一辆检查。车队总共8辆货车,里面是一层挡雨的油布,中间是防撞击的稻草,外面是防火的火绒毯。车队算上头领,一共人,多是常年奔波的商团成员。
而其他的15人加一辆马车,则是法琪尔“法师”的私人“佣兵”。
法琪尔向维克托一点头,后者从马背一跃跳进车厢。
车厢门关上,法琪尔摩擦左手一枚蓝色戒指,展开一层无形的隔音层。
她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脸色干硬冷傲,视线顺着鼻梁看向维克托,满目凌然。维克托单膝下跪:“有何吩咐,主祭。”
法琪尔不带感情问:“维克托,你在蒙受我主黑暗光辉之前,是受难之神伊尔玛特的圣武士吧。”
维克托沁出一滴冷汗,不明白主祭明知故问,是不是想敲打他。
“是的,我曾经在受难者神殿接受三年信仰启蒙,两年格斗训练,两年神力训导,而后皈依暴政之主,成为荣耀的暗黑卫士。”
法琪尔冷笑:“七年啊,为什么这么干脆地‘堕落’成暗黑卫士了?”
维克托一丝犹豫也没有,立刻回答:“因为我主的教义才是真理,让我识破了伪善的谎言。从信七年,我严格遵守戒律,不近女色,不贪金钱,不染权位,仅仅因为斩杀十个感染瘟疫的平民,被斥为暴虐而剥夺地位。”他愤愤说。“我以自身名誉和纯洁为代价,杀十个人避免两千人的城镇被感染,凡俗信徒的指责我不在乎,但是受难之神,祂居然收回我身上所有神力!这是伪善!”
法琪尔暗自唾弃这种信仰摇摆的废物,但她手下能用的没几个人。
伸手抚摸维克托头顶:“你的疑惑在我主之下并不存在,软弱者天生应服从,受感染的平民既然无力求生,就该求死。而上位者的决断轮不到道德来评判,当你痛下杀手的时候,其他伪善者在为自己的地位和名声而犹豫,那两千人因你而活!相同的作为,你在这里只会受到嘉奖!伊尔玛特欠你的,我主皆会赐予!”
维克托朗声说:“万祈,我主班恩!”
法琪尔说:“维克托,我知道你有怨气,被从安姆抽调到北方的不毛之地,为我服务,觉得这是放逐和冷落。”
“我不敢!绝没有这种想法。”
“冥冥之中,暴政之主已有安排,北地并不是养老院,
而是功勋场。”法琪尔看到维克托双眼一亮,满意地继续讲,“来看地图。”
她指着至高森林以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