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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追逐逃敌之时,不期然道旁林后又蹿出六七骑来,当先一人,看装束应该是名战将——
身披黑绢饰边的山文甲,披膊过肘,肩缚兽头;头戴一具银边的黑色兜鍪,顶系红缨,凤翅双展;手挺一支碗口粗细的丈六马槊,槊尖打磨得锃光瓦亮,熠熠生辉。
此将身形也甚是魁伟,兜鍪下可见面黑似炭,目瞪若铃,一把络腮胡须也不梳理,虬张有若乱草——李汲第一反应:这特么是张三爷转世了吧?
那将策马驰出,见此情状,也不搭话,当即手挺长槊便直奔李汲而来。李汲才刚收起弓,未及抽刀,便见锋锐的槊尖已近其身——其实他拋弓拔刀会更快一些,无奈……舍不得呀!
自不禁大吃一惊,他本能地将身形略略一侧,险险避过槊尖,同时习惯性地便伸左手来攥槊杆。谁想那将变招很快,槊杆一抖,李汲不但没能抓住,反被狠狠地抽中了手背,骨痛欲裂。
交罢一招,两马错镫,那将马槊稍稍一收,随即“呼”的一声,挟着劲风抡个半圆,再度发力,竟然横向劈将过来,其疾有如闪电惊雷一般。李汲不禁骇然——我靠,马槊还能这样使?!
他跟老荆学的是步兵长矛,老荆说你马术尚不娴熟,若学用槊,纯属小儿操刀,不但练不成,还容易把自己给伤了——且待矛术、马术皆有小成后,我再教你用槊。此外,李汲也并没有见过几次正经的执槊对战,军中操练,往往只是挺槊对冲罢了,威力惊人,但灵活性就要差了一些。所识使马槊的高手,唯有一个仆固怀恩,但那夜仆固怀恩冲阵之时,李汲全副心思都放在敌将田乾真身上了,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所以他对马上使槊的见识很浅薄,认知也有误区,总觉得那么长大、沉重的玩意儿,应该抡不起来吧,而只能在正面九十度范围内作直线捅刺。后世影视剧中人物,往往能够骑在马上耍花枪,那是因为枪轻而软,马槊的槊锋则一尺来长,几乎就等同于长杆上绑一柄重剑,那得多大力气才能抡得圆哪?而且抡起来速度必慢,露出破绽也必大啊。
估计也就我这力气,将来学了槊,可以尝试着抡上几圈,纯属为了好看,博人喝彩罢了……
可是没想到今日所见这员黑脸骑将,手执马槊,却如拈花枝,轻轻松松地便能抡动,且速度还一点儿都不慢!李汲不禁大骇,眼见槊刃又将近身,他也不拔刀了——反正来不及——瞅准了双手朝外一拍,随即十指并拢,好悬,这回终于把槊杆给攥住啦。
然而槊刃还是擦着了肋下,不禁火辣辣的疼痛……
当李汲手指才刚触及槊杆之时,那将便重施故伎,将手腕一抖,李汲只觉十指剧震,差点儿就没能攥住。但他终究还是仗着招式灵活和膂力奇大,腕随指走,双手牢牢握住了槊杆。对面那将也不禁有些诧异,“咦”了一声,随即双臂一收,发力回夺。
李汲当然不能让他轻松把兵器给夺回去,也奋起双膀之力,将槊杆往自家怀里带。二人各执一端,全都使尽平生气力,仿佛拔河一般,偏偏那支槊就如同被施法定在了空中一般,只是左右旋转,却不肯向任何一侧偏移。
之所以旋转,是因为马打盘旋——以槊杆的中部为圆心,两骑八蹄,“嗒嗒嗒”连续绕了整整三圈,偏偏马上两人旗鼓相当,全都奈何不得对方。李汲心说自从穿越以来,还没见过有人力气能跟我相抗衡呢……对面那将也诧异啊,不想世间还有这般大力之人!
但是这么较劲下去,终非了局,李汲心说这家伙可是领着五六骑过来的,而自己身后只有一个贾槐……而且不闻其声,不见其影,这贾槐别是跑了吧?那我也只有落跑这一条道儿可走了……
心念疾转,猛然间将双手一松。
他的本意,是想利用惯性把对方搡落马下,自己好趁机拨马而逃。可谁成想那将虽然促不及防,猛然间收回马槊,身体朝后一仰,但却仅仅趔趄了一下而已,随即手腕一旋,将槊鐏朝地上猛力一支,便重新坐稳了鞍桥!
李汲心说好厉害——纯比力气,或许我还不输给他,但若比马术,以及马上对战的本领,摞起三个我来都不是个儿啊!这我别说赢了,连全身而逃都希望渺茫啊!
眼珠一转,四下扫视,暗觅去路,却愕然发觉——咦,那俩逃亡的叛卒竟然死在了地上?
不可能是我射的,我若能一箭而贯二人,还用再跟陈桴学弓术吗?
眼见敌将圈马回来,又再端平长槊,似有捅刺之意,李汲急忙双手一举,高声叫道:“且慢!难道你等是唐军么?自己人!”
对方愣了一下,槊尖遥遥指着他的面门,引势不发,却问:“汝非叛贼么?”
李汲苦笑道:“我若是叛贼,为何要追逐叛军哨骑啊?”就在马背上一拱手,说:“某是禁军校尉,奉了李元帅之命,自西京而来。”
对方有些茫然:“李元帅?是广平王殿下么?自西京来?难道西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