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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陪伴着李泌,正在衡山中查看将来建庐之所,却促起不意,猛然间遇袭。幸亏他目虽不明,耳却甚聪,一听脑后有金风响起,当即本能地就朝前一扑,把李泌按倒在地。随即转头查看,却原来那飞镖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这飞镖的形质,颇为熟悉啊,莫非是那个曾经参与过行刺李俶的什么燕地异侠“精精儿”不成么?
才一愣神,又是两镖飞至,一枚仍打李汲,另一枚却直向李泌咽喉射来。镖来甚急,李汲自己或能勉强躲过,却肯定来不及救李泌了……他都没过脑子,本能的反应,就是再度翻身,趴伏在李泌身上。
这一镖,我拿后背替你挡了吧。
他跟这使飞镖的刺客交手不是头一回,深知镖力甚劲——比崔弃所放飞剑更胜一筹——而自己身上又没穿铠甲,估摸着中这一镖,必然深入皮肉,甚至有可能损及筋骨。若是不慎伤了内脏,以这年月的医疗水平,又在深山之中,说不定自己要完……更怕这镖上还淬了毒药!
希望不会吧,希望不跟武侠小说里似的,是个人就会用毒——如贾槐之流也能被当作异人豢养,应该懂得毒药的家伙并不太多。
忍不住闭紧双目,等着受此一镖,突然间却听那女冠一声叱喝:“孽畜,尔敢!”睁眼回头,只见那原本身在数步外的女冠,不知何时已到自己身后,并且右手举起,食中两指间夹着一枚飞镖……
李汲自然大吃一惊:我靠竟然是武侠世界,一个岁数不老小的女道士竟然能够手接飞镖!
旋见那女冠一抖手腕,飞镖向来路打将回去,同时她将腰肢一拧,竟然蹿越而起,扑向附近树丛,速度并不亚于那枚飞镖。远远的一声惊呼,随即是分草拨树之声,瞬间远去。
李汲心说估计真把那精精儿给吓着了,此前在帅府遭遇,他神出鬼没的,蹿高伏低从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
急忙起身,并将李泌也搀扶起来,一边帮忙他掸去衣襟上浮土,一边侧耳、斜目,关注那女冠蹿去的方向——这俩家伙正面放对,贴身肉搏,未必能是我的对手,但这纵跃的速度和高度,我根本就追不上啊,还是先别去添乱了。
旋见人影一晃,那女冠又再蹿将回来。李汲可算是知道啥叫“静如处子,动若脱兔”了,此女奔蹿之际,迅捷无伦,几乎都有残影!而一旦返身折回,却又稳稳立定,纹丝不动,唯面上纱巾和道袍大袖随风微拂而已。
“长源遁入深山,果然是有所规避啊。”
李泌赶紧躬身致谢:“诚感谢师相救。”随即望向李汲,以目相询。李汲点点头:“应该就是那个曾经潜入帅府,妄图刺杀广平王的什么精精儿。”
李泌一皱眉头:“如此说来,是周挚之谋了……”
李汲却不禁由这个精精儿联想到了崔弃,进而联想到了崔弃的师父……当即“啧”了一声,转过头去朝女冠一揖:“有句话,不知道是否当问。”
“问吧。”
“不知仙师可知道一个名字——焦静真——么?”
焦静真可能是精精儿的师父,或者师祖,其术一脉相传;而方才这个谢姓女冠不但能够空手接飞镖,还能蹿越追逐精精儿,李汲虽然对所谓的轻功一无所知,但也觉得——好象啊。那么她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忍不住便出口相询。
女冠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焦静真便是谢自然,谢自然便是焦静真。”
二李闻听此言,尽皆愕然。李汲瞥一眼李泌,李泌以目示意:没错,这位谢师本名,正是叫做谢自然……那她就是当年盗过长安宫禁的那个焦静真?果然焦静真未死!
谢自然双目微微一眯,似乎在笑:“焦静真之名,我已舍弃二十余载了,不知贤昆仲是从何处听闻的?”
李汲略略迈前一步,遮挡在李泌身前——这是个漏网的大盗啊,这年月可没有什么追诉时效,况且事涉天家,是钦犯永远都是钦犯,则我们看破了钦犯的行藏,她会不会起意杀人灭口呢?这家伙行动如风,我倒未必打不过,但若向李泌下手,我多半拦不住啊!
这可该如何是好?
感觉肩膀上被李泌拍了一下,随即李泌也踏前一步,与李汲并肩而立。两人虽说不上心意相通,李汲也能从那一拍中了解到李泌的意思:放心,谢师必不害我。
随即李泌便将从李汲处听来的相关焦静真之事,三言两语,简单陈述了一番:“乃是周挚曾会崔光远于蜀中,于席间见一男子,云是焦静真之徒,并说起前事……”
谢自然点点头:“原来彼等尚在世间……”随即迈开脚步,朝来路行去:“日将暮矣,若不急归,天黑后山路须不好走。”
这会儿李汲也终于想明白了,这位谢自然OR焦静真,倘若真有恶意,黑夜之时,深山之中,最方便向李泌下手……实话说倘若今夜月淡星稀,四下昏茫,估计自己也躲不过对方的毒手去,这位可是崔弃的师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