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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汲询问诸将,谁敢领兵出城去佯动诱敌哪?随即自然而然地,便将目光移向了李晟和王波二人。
终究这俩是跟着他从长安过来的,相对而言,最有可能指挥得动;不比城中之将,基本上就没怎么接触过,那谁会心甘情愿地俯首听令呢?
别以为有了崔光远的指示,总领各路兵马,诸将就都令行禁止了,可以随意调派;实际情况是,多半会当面敷衍,等真到了战场上,肯定各种篓子层出不穷——李汲还不至于狂妄到真以为自己有啥王八之气了。
你气势再足,名声再响,难道还能超得过李光弼么?可是李光弼前去接掌河南军事的时候又如何?先是胆战心惊地趁夜急入洛阳,继而张用济不听宣召,竟然聚将打算“兵谏”……
所以鄜延军还得鄜延将来指挥,李汲只是先给乌崇福来个下马威,以确定自己最高统帅的地位,明确战略部署,其后便将战役指挥权仍旧交还给对方。再到发军佯动诱敌,如此艰危之事,他也只敢分派给相对熟悉一些,且自京师追随而来的李、王二人。
然而视线瞥将过去,王波赶紧垂下头,假装既无所见,亦无所闻。这倒也在李汲意料之中,一眼扫过,最终定格在了李晟脸上。
李晟犹豫了一会儿,眼角左右一瞥,见诸将无敢请令者,再抬头,李汲注目在自己身上……心中暗自鼓劲,最终一咬牙关,拱手道:“若长史肯如末将所请,末将愿当此任!”
“君有何请?”
李晟答道:“有二请——其一,所部威远军,实不堪用,稍稍勇锐者,又自当拱护在长史身旁;是故请允末将在城守军中挑选一二千可用之兵,及授相应器械,并给三日训练之期。”
李汲点头道:“可以应允。其二请为何?”
“此行委实凶险,恳请宰羊赐酒,先期犒赏末将遴选之兵;且末将若不败,请授头功;若败,甚至于死,只要无害大局,不应加罪。”
李汲斜眼望了望乌崇福,乌崇福点点头,主动开口道:“若果能使贼分兵追君,自乱其阵,自当领受头功。”他知道此事艰难、凶险,也不打算派自己部下去肩重任,所以——头功给你了,我不跟你抢便是。
李汲说好——“良器忠勇,自请难事,堪为军中楷模,我这就去向崔公与韦防御禀报。”
于是再请崔、韦二人登堂,将计议所得,备悉陈述。崔光远和韦伦对视一眼,旋即压低声音问道:“长卫以为,如此可保必胜否?”
李汲笑笑:“崔公,从来战阵之上,变化万千,即便古来名将,亦不敢奢言必胜。然而若如所请,以此谋划,总有七八成的胜算。”
韦伦道:“七八成,也可以一战了。”顿了一顿,一拍大腿:“好,如你所请,城中守卒,便由你遴选两千勇壮前去诱敌,所用器械,大开府库任取。”
崔光远亦道:“不但牛酒赏赐,更赐那李晟万钱,倘若真能得胜,我记他的首功!长卫你自然也要同列首功的……”
商议既定,给了李晟一天时间挑选士卒,三天时间整顿训练。到了第五日凌晨之时,李晟便率此两千人马,虚张旌帜,伪做近万,打开凤翔府北门而出。
凤翔府位于渭北平原的西部正中,向南三十里就是渭水,向北三十里则是连绵不绝的黄土塬地,只消登上塬地,不远处便是泾州,是部分胡族的老窝所在。
由此除非那些胡贼彻底脑残,否则不会不顾虑后路被断,老家被抄的风险啊,必定分兵前去堵截。
李汲命鄜延军坐西门内暂歇,他与韦伦、乌崇福等登上城头,观望乱贼的动向。果然天方大亮,贼营中便即骚动起来,随即偏北的一些营头陆陆续续开出人马,络绎朝北而去。乌崇福伸手一指:“北营已虚,不足为虑,我等突阵之时,只须将一部布置在阵南,拦阻南营之贼来援可也。”
李汲颔首道:“请将军将此重任,交予我李汲。”
他不怕乌崇福直取乱贼核心,甚至于砍下郭愔的首级,因为不管怎么说,自己有统筹全局之功啊,而且最终写奏捷请功表文的,还是崔光远和韦伦;但乌崇福与鄜延军将,却有可能担心他李汲抢功。
所以,这正面摧敌的大功,我就让给你们了吧。
乌崇福叉手道:“多谢李长史。”
李汲笑笑:“何必如此生分,叫我的字,或者叫‘二郎’即可。”
一边说话,一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敌阵。具体啥时候出兵,那可很有讲究,出得早了,乱贼北营之军尚未去远,随时都可能杀回来救援;出得迟了,且不说贼军中必定也有聪明人,或许会重新安排北面的布防吧,那李晟也扛不了太久啊。
正在静等良机,就听身后传来王波的声音:“这个……敢问长史,于末将有何分派么?”
李汲心说分派个屁!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城里好了,算你西行一番,有点儿苦劳,怎么的,就你这胆量,还想立功么?
“王指挥领威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