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共守宫禁,合作了不短的时间,相互间关系尚算融洽。然而鱼朝恩却一直暗中下绊子,想要扳倒卫伯玉——一来垂涎对方麾下百战精锐的神策军,二来么——
卫伯玉当日可是亲眼得见自己被李汲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自家丑态都落他眼中,记他心里,那还怎么合作下去哪?!
相州之败后,鱼朝恩退至陕县,便使尽花招,拉拢刘希暹等,想把卫伯玉架空;继而他借口朝命,将神策精锐几乎搜罗一空,随其入卫。可谁成想重归禁中的时间不长,便因恶了张皇后,又被放出于外……
鱼朝恩再度至陕后,大肆挑拨来瑱与卫伯玉的关系——此前李归仁率五千军前来袭陕,来瑱使卫伯玉只将数百骑逆之于陕县东南方的礓子阪,其中便有鱼朝恩的手脚;但鱼朝恩没有料到,那场仗,卫伯玉以寡击众,竟然打赢了……
继而来瑱转镇山南东道,卫伯玉竟然十年媳妇儿熬成婆,进阶为陕虢节度使——主要是当日守备禁中,李亨对他印象极佳——遂使鱼朝恩满盘计算,俱成泡影。
卫伯玉也不傻,鱼朝恩的种种算计,他全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所以今天逮着个能让鱼朝恩丢脸的机会,自然一把揪住——阉贼,主意是你出的,这结果也得你来领受,我才不当替罪羊呢!
就此南霁云等捧着张巡的灵位,直接就将鱼朝恩的宅邸包围起来,继而叩门请见。鱼朝恩才得消息,便欲躲避,只可惜慢了一拍,未及出门,便被堵了回来——自然是先前那武将指路之功。继而命人攀上墙头,谎称自己不在宅中,南霁云等却不肯罢休,说我等就跟这儿等着鱼军容回来好了。
鱼朝恩这个急啊。关键他也是曾经领过兵,上过阵的,虽说未能亲自斩将掣旗,或者援桴擂鼓吧,但普天下各路兵马也见得多啦,自能瞧出南霁云等人身上杀气,与眼中怒火……他担心真把这票才从战场上下来的丘八给惹急了,到时候撞破大门冲将进来,别说他们手里没兵器,光用手就能把自己给撕碎喽!
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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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霁云等人捧着张巡灵牌讨要说法,其实大有兵谏气味的数日后,一骑快马驰入了长安城,马上骑士正是南霁云麾下亲信将领陈若。
不过陈若此来,并非报丧。张巡亡故,禀报朝廷之事,得要鱼朝恩或者卫伯玉奏陈,轮不到其部下直接跟朝廷打交道;至于通告家人,则张巡老家是在河东的蒲州。
陈若奉命快马来到长安,其实是来找李汲的。
才进长安城,这乡下孩子当场就傻了,目迷五色,险些彻底晕菜……好在他重任在肩,不是跑来旅游的,很快便即宁定心神,寻人打问英武军录事参军李二郎家在何处啊?
长安住民向来轻视外地“田舍汉”,一瞧陈若风尘仆仆,再听满口关东俚语,本不愿搭理,待听是寻李汲的……赫,这可是咱们长安的骄傲啊,便指点你一番又如何了?
——李汲祖籍是在辽东襄平,打小生活在汲县,后迁颍阳,但他这一支从李弼时代就迁居长安了,所以才会自称是“京兆李二郎”。虽说话语中还多少带点儿东方口音吧,长安土著可是当做自家子弟来看待的。
“那汉子,汝所问李参军,可是曾在陇右破蕃,手使双锏,杀得蕃中小儿不敢夜啼的李二郎么?”
“正是。”
“告汝知晓,李二郎今不是什么录事参军事了,已升英武军长史,从六品的前程,这将来么,肯定还要高升……我也曾与李二郎有过数面之缘,便他家小娘子,与拙荆也是稔熟的……”
旁有人笑道:“所谓数面之缘,是你远远瞧过李二郎吧?你婆娘与李二郎侍妾稔熟,大概是曾在同一摊上买过菜蔬?”
费了好半天口舌,陈若才终于找到了广化坊李汲家门前。“呯呯呯”一叩门,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尊驾找谁?”
“我名陈若,乃是李参……李长史故交,有要事特来相访。”
门内回绝道:“我家郎君不在家中,若有刺,便请留下,改日再来吧。”
陈若央告道:“想是李长史尚在禁中,不曾散衙,我自陕州远来,一路劳乏,恳请放我进去,吃口水,等待李长史归来吧。”
谁成想等到的回答却是:“我家郎君不在都中,奉公前往凤翔去了……”
陈若吃了一惊:“不知几时归来?”
“这公事么,谁说得准?或许明日便归,也或许还须数月——尊驾且去吧。家中唯有女眷,实不便开门迎入。”
陈若急得连跺脚:“若是明日还则罢了,若是数月,这、这……如何等得及啊?!”
本以为只要到长安来,必能寻见李汲,只要见到李汲,对方必肯应自己——主要是南霁云、雷万春——之请,起码也能给指点一条明路吧。南将军等对自己此行,寄望甚殷,然而李汲却不巧跑凤翔去了!
这可怎么办?我是赶紧再去凤翔找人呢,还是打道折返陕县去?陈若踯躅半晌,无计可施——关键他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