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花瘟疫终究是没有波及到更远的地区,仅在色雷斯、马其顿等地流传。并且随着春天解冻,有了消退的迹象。
繁荣的君士坦丁堡集市重新开埠,海关的税吏们像狩猎的猫头鹰般,蹲踞在桌凳上,俯视着下方正在交易的人们。但显然,前来交易的人极少。而且往来克罗地亚的奴隶、麦子,伯罗奔尼撒的玻璃、珐琅、小麦,萨默斯的马骡,尼科波利斯的盐...数量都极其稀少。
克罗地亚的粮食与奴隶贸易并非俄土争霸时才有,在更早的世纪之前就已经成为君士坦丁堡的主要贸易流。且其粮食也是君士坦丁堡较为稳固的供给。
“我还以为赫尔松军区能带给我们惊喜,谁知道只有惊吓。”特别事务大臣利奥·迪亚尔看着门可罗雀的贸易集市,不禁头疼万分。出身大学教授的利奥对目前窘境束手无策,随着各地粮食的投入,市场上粮价已经降低到了一金三摩底,虽然降价可喜,但仍然比以往贵一倍有余。
“不错了,老师。”他的学生,约翰·斯凯利兹不耐烦的讲:“现在城里都在流传,有许多粮食根本没有进入城堡,在加里波利与金角湾就被送进了不知名的仓库。”
“是的,我会向陛下报告,惩戒那些混蛋的恶行。哦,该死,那边是谁在偷卖死人的衣服?站住!卫兵,抓住他!”
看着因为街头琐事而离去的老师,约翰·斯凯利兹不禁微微摇头。
这位老师实在是太迟钝了。
搜刮粮食而储存最多的,不就是当今陛下吗?
但也无妨,约翰·斯凯利兹自身就是高级贵族之一,不缺饭吃。
“3月4日,陛下搜集了大量粮食,储存在曼加納宫与城外军粮仓。令人惊讶的是,操持购粮事务的是陛下新设置的圣库司下属的平粮司,顾名思义,就是平抑市场上的粮价。但很显然,陛下亲自抢购粮食的行为,无疑是在推高粮价,和这一机构的设置背道而驰。”
伏在岸上,斯凯利兹正在计划自己的著作《历史简介》,这是一本旨在介绍从尼基弗鲁斯二世,到巴西尔二世结束的历史书,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初版,斯凯利兹还没想好,毕竟他还没有打开名气。
身为衣食无忧的贵族阶级,斯凯利兹立志做一位历史学家。
写完之后,享受着仆人送来的肉粥,他不禁怡然自得,好似完成了一件大事。
......
“有一件事我很疑惑。马里诺斯家族家财万贯,克劳迪奥波利斯的肥沃山谷种出的粮食足够整个军队享用,储存的金银也一定不下百万,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看到从马里诺斯家族剥夺来的财产?”
再次见面,索菲冷静了许多。
每天都能看到狄里昂这个马里诺斯族人,索菲怎么会想不起来刚刚灭亡的那个家族。他们家的财产呢?
克劳迪奥波利斯距离君士坦丁堡也不算特别远。军队押运,半个月怎么也能赶到吧?
这种种的不一致,让索菲甚至开始怀疑,君士坦丁堡的缺粮缺钱,可能是巴西尔正在暗中策划的阴谋。
“你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我相信,你的嘴封的很严。”盘里努斯微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好吧。”
索菲冷淡的敲敲桌子,“既然既不存在缺钱,也不存在缺粮,那找我打什么秋风?”
“好吧,今年圣库只是困窘而已,那些愚昧的地方农兵已经被咱家打发了回去,只是禁卫军还在闹腾,不得不做做样子。可越是这种时候,陛下越会担心你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总督、将军闹事。你们交的越多,就越安全。”
既然已经摊牌,便也不再隐瞒。盘里努斯捻着手指,品着酸辣味的葡萄酒,心情似乎还挺愉悦。
索菲不由微微凝神。
换位思考,如果索菲是巴西尔,也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狠狠敲打手下,保证威严。
还真是个麻烦的老家伙啊。
“五万海佩伦,价值五十万诺米斯玛了吧?剩下的一半,我要去找威尼斯人购买达尔马提亚军区,还有克罗地亚的废王父子。我的总督区今年所有的目标,都是克罗地亚与达尔马提亚,并且我会裁撤各城各地的农兵,第三、第四联队也会解除武装,与两个新战团融合,这样够不够?”索菲淡淡的说。
“非常好,太棒了...”盘里努斯十分满意。
“那我应得的呢?从去年我取胜开始,到舰队司令任职,陛下似乎一直都没有任何答复。”索菲不由反问。
盘里努斯手指点了点索菲的桌前,说:“你可以大胆的组建军队、征伐异国,并且在意大利大展神威,还不够吗?回顾一下巴尔达斯·斯科莱鲁的灭亡史吧。”
索菲闭上了眼睛,挥挥手,自有侍女送盘里努斯离开。
巴西尔的回报是,他今年不会太在意索菲都去干什么。
但就索菲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巴西尔今年重点在东部,本来就拿索菲没什么办法。
论抠门,还是巴西尔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