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了下来。
木制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 寒风夹杂着雪粒刮进了温暖的车厢。
车上的众人正因这突如其来的寒冷感觉不适应的时候, 却连个寒噤都没来及打就全都惊呆在了当场——
只见从外面爬上来几个血人, 满头满脸的鲜血, 简直令人连他们的面孔和性别都分辨不出来。
“救命!救命啊!”几个血人扒住车门,惊慌地向车里挤。
车内一个叫大锤的农夫急忙上前去帮忙,并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弄的?外头有什么凶险吗?赶紧上来,咱们得把车门儿关上!”
另一个叫前柱子的小伙子则更关心几个人的伤势, 通过检查, 几个人的伤虽然看上去瘆人, 但并没有伤及要害,因此并无性命之忧。
罗勏本来也想过去帮忙,但想起华霁秋之前叮嘱自己的话,便只好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暗暗数了数, 一共上来六个伤者, 这明显超出了华霁秋之前说的“两个人”。
这时候,车却还停着, 一直都没有走。
“怎么回事?车怎么还不走?!”其中一个伤者急了,心有余悸地用木凳子包袱之类的东西抵住了车门, “万一他们追进来,咱们这一车的人都得死!”
“他们是谁?”前柱子问。
另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回答道:“是这附近有名的武疯子!见人就砍!没人治得住!”
“敢问几位尊姓大名?”华霁秋突然问道。
因为刚才过来帮忙的都是其他人, 华霁秋一直没有作声, 所以几位伤者都不约而同看向这位年逾不惑的先生, 并直觉这个车厢里大概是这位书生模样的先生说了算。
几个伤者此时已经大概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有的手臂腿部的伤口还疼着,此时只在那里哼哼,伤势不算重的两个人就代为回答了——
“我们几个都是元家村的,我们都姓元,那个胖的是大北,那个被砍到耳朵的是小北,还有这两个是铁蛋儿和秀才,我叫仁德,这是我媳妇翠菊。”
叫翠菊的女人此刻焦急地说:“赶紧让车夫把车赶起来吧!咱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车厢里其他的乘客此刻都看华霁秋。
华霁秋摊了摊手,自己并没有让车动起来的本事:“车不走,一定是在等人,说明人还没有全。”
翠菊急得喊起来:“再等就等来疯子了!那疯子当年是武举人,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华霁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妇女的话,索性扭头去问那个秀才:“敢问秀才的大名是?”
秀才头上裹着的飘飘巾都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了,他虚弱答道:“姓元名成,字朔月。”
华霁秋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几个人又开始催促赶车,连带着车厢里的其他人也慌张起来,小风跑到罗勏身边:“万一疯子真来了怎么办啊,我们都听说过元家村的武疯子!”
“那武疯子叫什么名字?”虽然罗勏不明白华霁秋为什么对这些乘客的名字如此感兴趣,但还是问了一句。
“这我可不知道,”小风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柳氏。
柳氏将孩子揽在怀中,小声对罗勏道:“萝卜兄弟,华先生这次可得慎重,要真让疯子上了车,咱们一车人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嫂子,”罗勏也不知道叫柳氏什么,就称呼其嫂子,“你刚才跟我说过,这车上的乘客一旦留错了,就会车毁人亡,无一生还。”
柳氏点头,打量着那几个受了伤的元家村村民,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留谁在车上了。
“邦邦邦!”外面传来了拍车门的声音。
车厢里的人都不禁紧张起来,尤其是几个元家村的人,全都往车厢里头躲:“武疯子追来了!武疯子杀过人的!”
但是大家都明白,如若不给车外的人开门,这辆车大概会永远停在这里。
车门一开,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呼。
上来的并不是武疯子,也不是流血的伤者,而是一个浑身长满了恶疮的人,乍看上去简直就不似个人,倒似个癞蛤.蟆精。
人们本来想撵他出去,但谁也不敢过去触碰他,生怕这个人身上那些黄色的脓水流到自己身上,导致自己也变成他那个恐怖恶心的模样。
“快把这个贱妇扔出去!”翠菊的声音都开了叉儿。
贱妇?大家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浑身生疮的居然是个女人。
翠菊和德仁两口子使劲儿往后退:“她那个毒疮传染,快把她扔出去!”
像癞蛤.蟆一样的女人非常知趣儿地躲在车门口的位置,低着头也不敢吱声。
“你们认识她?你们是一个村的?”罗勏问道。
翠菊见大家都不说话,只能主动解释:“她以前是我们村的姑娘,后来到了城里就学坏了,还染了一身的脏病回来,你们看她那一身的毒疮,那是妓’女才会得的脏病!”
癞蛤.蟆女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