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昨儿才知道季伯母身子不适,只是昨日不得空,所以今日才来。不知季伯母可好些了。”顾颜楚问道,语气中含了几分歉意。
“母亲昨晚精神大好,睡得晚了,如今还没醒呢。昨日是阿楚笈礼的日子,阿景哥哥没去,阿楚可别生气。”季桓景道,两人入了厅中坐下,便有丫头奉上了茶水。
“自然是伯母的身子最要紧的,阿楚得了些燕窝,伯母不嫌弃的话,偶尔也吃上一些。”
说着,便让素音把盒子捧了过去,季桓景打开一看,就知是昨日皇后亲赏的,道:“既是御赐的东西,阿楚怎好随便送人的。”
“皇后娘娘赐给了阿楚,便是阿楚的东西。要想怎么处置,自然是阿楚说了算。”顾颜楚不解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反正阿楚也吃不惯它们,若是伯母喜欢最好,若是不喜欢,还请阿景哥哥帮忙说几句好话,别叫伯母恼了阿楚。”
季桓景见顾颜楚天真不知事的模样,心中更生几分疼爱。想着她心思单纯,即便将御赐的东西随意送人,紫禁城中那两位应该也不会多心动怒。何况只是些许血燕,应当不妨事。也就不忍拂了顾颜楚的好意:
“阿楚送的东西,母亲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着恼。”
叫人收了之后,季桓景又道:“听说昨日庄洛送了份十分精彩的礼物,只可惜我未在场,不能一睹为快。”
顾颜楚歪着头想了想,随即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原来是庄洛哥哥安排的。阿景哥哥不知道,那姐姐跳的舞极好。可惜只能看那么一次。”
“你若喜欢,去与庄洛说一声,他自然会叫那姑娘再献上一支舞。”季桓景笑道,又好似苦恼一般,用手中折扇敲了敲头:“昨日是阿楚及笄那么重要的日子,我却不在,实在该死。”
“没关系......”顾颜楚刚一开口,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似的,狡黠一笑,“那么阿景哥哥打算怎么补偿我?”
季桓景知她心中已有了主意,便顺着话答道:“阿楚尽管开口,只要景哥哥能做到的,定然不推辞。”
顾颜楚一喜,却还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景哥哥陪阿楚去伶仃寺可好?”
“好。”季桓景应道,顾颜楚当即便轻轻欢呼一声,眉目间是说不出的得意。
回首间季桓景望着自己,顾颜楚低头看了看,并没什么不妥,于是问道:“怎么了吗?”
季桓景摇摇头,又笑:“只是觉得,阿楚今日活泼了许多。”
顾颜楚一愣,面上的笑换做了几分惶恐与不安:“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是,你这样的年纪,太沉寂了总归是不好的。”见她被自己给吓到了,季桓景不由觉得好笑。尽管已经及笄,可顾颜楚始终还是那个内向羞怯的小丫头。
顾颜楚羞怯一般的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冷意。
她自然是知道的。
前世这位季大公子的正妻,便是一位活泼的姑娘。
可怜她当初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得不到季桓景的喜欢。那低贱着迎合的样子,简直丑陋不堪。
不多时,马车已叫准备好。
顾颜楚坐在车中,季桓景则是骑着马随车而行。
路上的人虽多,可见这马车,虽不知车内是何许人也,却也知道是官宦人家的,因此也不敢拦路。因此一路上也算是顺利,没耗费多少时辰,便到了城外的伶仃寺。
伶仃寺是座百年古刹,当年的太祖皇帝,便是在这寺中称的帝。因此伶仃寺也被称之为国寺。
而顾颜楚自幼便常来寺中,这次及笄后又来敬香,也属正常。
马车行至伶仃寺门口,顾颜楚便在素音的搀扶下下了车。
宝刹庄严,顾颜楚抬头望着那陈旧的匾额,不由得失神。
朝中也数次有人提议重修宝刹,可每次,都叫住持婉拒,因此数百年来,物是人非,便只有这伶仃寺一如既往,不曾有过变化。
犹记得前世,还未生下季端阜时,在家中受着各种欺压,顾颜湘又常年征战,很少回来。她满怀心事无处去说,只有每月前来上香供奉时,心情才会舒畅一些。
便是当初被朝廷追捕,肯愿意收留她的,也只有这伶仃寺。
这样一座古刹,却因为收留了她,而被一把大火焚烧,毁之于一旦。
如今望着这寺,似乎又看见了那日的熊熊大火,耳中满是困在火中的僧人、斋客的呼救声。
“阿楚,怎么了?”见顾颜楚立在那处久久不语,眼圈竟还红了,季桓景不由得有几分担心。
顾颜楚猛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只是有些想念娘亲了。”
季桓景点点头,不再多问。
顾颜楚之所以喜欢来伶仃寺,便是因为她母亲生前常常带着她来,为顾骁霆祈福的缘故。
二人入了寺中,便先请了香,虔心叩拜。随后行至偏殿,季桓景恰好遇见几名略有认识的人,便停下来与之寒暄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