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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阳光透过路边杨柳树上茂密的枝叶照射下来,星星点点的落在马可的身上。他环视四周,是街道,他站在北星市的市区。这条街的这个区域他很熟悉,就在旅馆的旁边,他曾经路过很多次。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不痛。然后他晃了晃肩膀和小腿,也不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应该晃晃看。
他判断了一下。结论,这不是梦。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梦。
梦境跟现实有很大不同,虽然当你梦着的时候分辨不清,但当你醒着你就会知道。
这是个悖论。
马可试着走了几步,虽然轻飘飘的,但还好,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有生活的气息。他现在能走了,在真实的北星市的街头。
他一回身,看见了那个旅馆。他绕过花坛,穿过停车场。他在玻璃门前向上看了看,的房间都没有阳台,临街的建筑都是这样。马可走进去,穿过大堂,经理朝他点头微笑。电梯,缓缓的向上。一种很少能感受到的悠闲让他既陶醉又后悔。‘既然能回溯,又何必急着刨根问底?自在和闲适不是更好?’
他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路过俞医生房间的时候,他发现门敞着。
“一雯?”马可轻轻的唤了一声。没人应。他想走进去看看。“马可——你回来啦?”一雯的声音,声音有点远。一雯从走廊的另一头向他走来,穿着职业套装。
“啊!我……”
“你去哪了?”
“我——”马可一时间没答上来,然后他想起了酒吧、大排档,还有摔倒在钟雪的家里。之后,“我回到果园了,”他说,“我去找洪先生,想要问个明白。”
“问明白了?”
“我甚至都没见到他。我遇到了疯狗。我被咬了。”说着马可晃了晃肩膀和小腿,这次他知道为什么要晃了。
“然后,”马可说,“我撞车,昏迷。可是——我刚刚进来——”马可一拍额头,“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你脑子又不清楚了?”
一雯说着已经走到近前,一只手拉住马可的手,另一只张开手指伸进马可的头发里。马可感觉到一雯的手非常温暖。还有一雯身上的香气。
马可有些陶醉。
他感到自己的头发很长,至少不是只长出几毫米的样子。
“我们进去说。”一雯牵着他的手,把他引到房间里。
这房间?挂着的西装,行李都是自己的。一雯的房间他从未进来过。怎么看起来跟自己的一样?他回头看看。只是方向是相反的。
一雯把马可按坐在床上。自己靠在梳妆台边,两个人就这么对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
马可心里祈祷着。‘一雯说点什么吧,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让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一雯突然说。
“不,”马可没想出为什么不,“我觉得……”
“好。不。”
“什么?”
“听你的。不。”
一雯俯下身,手里拿着手电,检查马可的瞳孔。马可没有拒绝,当他知道将再一次近距离的看一雯的眼睛。一雯看了瞳孔,又检查了一下腮腺。一雯的职业套装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那身大牡丹的连衣裙。
马可正在陶醉着,突然发现屋子里除了一雯,又多出了一些人在围观。那些人全都拿着手电照在马可的脸上,仔细观察着他。马可忍着刺眼的光,转动眼球看着周围的人。围观的越来越多。不仅围观,还在那指指点点。他们挤在屋子里,马可感觉空气稀薄,压得他透不过气。
马可用力抢过一只手电扔在地上,拉起一雯的手,往人群外面挤。可是人太多了根本出不去。这些围观的人的脸一个个全都变了样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长着马可的模样。他们挤来挤去,马可一不留神没抓住一雯的手了。一雯挤丢了,淹没在人群中。
“一雯!一雯!”马可拼命的在人群里找,挤来挤去,最后像牙膏一样被挤出了人群。那些‘马可’吵闹着拥挤着乱哄哄的走了,马可置身于一个书房,而一雯就站在那张条形书桌前等着他,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
一雯打开医药箱,戴上橡胶手套。“脱下外套,然后坐在那里。”一雯指着身后的书桌。
马可照做了,上身只留一件衬衫,坐在书桌上,两腿悬在桌外。
“最近有没有感到哪些地方不舒服?”
“嗜睡——还有头痛。”
“我在资料中有看到这样的描述。我认为那不是嗜睡症。比如在醒着的时候,你有昏昏欲睡的感觉么?”
“没有,非常清醒。”
一雯笑了笑,样子很美:“那么每次都是猝睡喽?”
“什么?”
“就是说不管是在开车、还是正在跟别人说话,都会突然睡意来袭,然后睡着么?”
“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