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09天。√
马可走在雪地上。
银光、黑夜和树林的灰色在寂静的郊外相互辉映,雪花在月光下更显得更加飘逸和难以捉摸。马可捋着栏杆,矮身潜行在别墅外墙的边缘。终于,他找到了那个排污口。马可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知道应该找那个排污口,然后顺着排污口进去,在诺大的的别墅的地下,再顺着湿滑的楼梯潜入别墅内部。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以及为什么来这里,但他就是知道该怎么做。像很多人做过的梦一样,看起来很真实,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这样的梦马可已经经历了九次,每次的情节都不同,但每次的境遇都大致如此。
马可扫开积雪,找到排污口的隔栅,隔栅被一条铁链加一把钢索锁住了。马可从身后抽出一条撬棍,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但他一见到那钢索就知道有一条撬棍别在他的腰上。这种梦就是这样,没有灵魂的美酒那样真实,也不像灵魂的美酒那样受自己控制,但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他敲开隔栅,扔掉撬棍,走进排污口。排污通道很宽敞,马可走的很从容。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是第九次了,自从他从海上回到营地,已经第九次做这种梦了。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梦里做什么都由不得他,一旦开始,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行走,在那条通道中。那样的排污通道通常应该是臭气熏天,可他什么也闻不到。这种梦总有一些特别的缺陷,有时是气味,有时是一切灯光照射不到的区域,有时是无论如何走不进去的地点。今天就是气味,排污口居然没有气味。他一路向上,走到通道尽头,一扇铁门,紧闭着,从里面闩着。马可抽出匕首,在门缝里轻轻一挑,门闩应声而开。马可闪身进去,面前是那个盘旋而上的湿滑的楼梯。
马可不知道这个梦做了多久了。自从他从海上回来,开始每次睡觉都做梦。那种梦与以往不同,不像刚刚回溯时,那种杂乱无章的片段,不像灵魂美酒那样唯我独尊,不像吃下‘黑暗’后的那种无梦的睡眠,不像在傅强的小屋醒来后那样的空洞的清醒。现在,他又开始做梦了,却不知道每一个梦的意义。他盘旋而上,找到机房,进去。机房里除了电力设备就是智控的服务器。马可先解决服务器,然后在电力开关上用了一颗微型炸弹。那炸弹威力不大而且声音很小,但足以在一定时间内阻止人恢复别墅的电力。
布置完毕,马可将炸弹的遥控揣好,转身。马可看到一个人,那里本不该有人。那个人独自坐在机房的正中间,马可确定自己进来的时候那里没人,所以那里本不该有人。马可没觉得有多意外,这种梦就是这样,有时候很合理,有时候不合理。但大部分梦里的情节马可都似乎事先知道,偶尔也有例外,比如这次。
马可走近他,丝毫没有感到害怕。第一次做这样的梦的时候,马可有一点害怕,尤其是碰到这种意外。但他现在习惯了。马可走过去,认出了坐在机房中间的人,是林患得。林患得的颜色有些奇怪,灰灰的雾蒙蒙的颜色。
“马可!”
林患得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等你。我一直在找你,有人告诉我你最近经常回来我在这等你,说也许有一天你会来这里,这样我就能遇到你。那人果然没说假话。”
“你为什么找我?是谁跟你说我会来这?你等了多久了?”
“我听说你替我报了仇,我想谢谢你。虽然这也有副作用,比如我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但我依然感激,报仇让我感觉很痛快。还有你最近常来,所以我想如果能遇到你,可以让你给我讲讲我弟弟。等了多久?这我说不上来。这里的时间有些奇怪,我搞不清楚。”
马可听的不是非常明白,但他觉得大致可以交流。梦境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似是而非的。
“不用谢。我只是赶上了。你弟弟……我不太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过几天前我看了南美公司的通报,他已经醒了,正在恢复。”
“那就好,那就好。”
马可想再走近些,跟这位旧日未见的老朋友握握手或是拥抱一下。可他刚迈出一步,突然看见林患得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藏在黑暗之中,跟林患得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灰蒙蒙。那人悄悄的贴近患得,他漏出了自己光头,光头上有一颗六芒星。马可赶紧伸手去抓,可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林患得身体一晃,站起身抬起手,向身后的哈维尔挥过去。可是来不及了,手腕被哈维尔制住,哈维尔脸上笑着,一只手患得抽刀的手,接着匕首从患得的背心刺进了胸膛。
等到马可触碰到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变成了一股烟,飘飘渺渺的消失了。马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灰蒙蒙的一团雾气,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马可觉得很无奈,这些日子以来,梦里发生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束手无策。他的脑子仍然是清醒的,就像之前从傅强的小屋出来之后的那段时间,睡觉的时候头脑无比的清醒,但那时他不做梦,完全没有梦。这次也是的清醒,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