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尘透过菱花镜与海棠四目对视,铜镜中映出的影像其实略显模糊,可是海棠却不敢直视凤千尘过分明亮的眼眸,心一惊,连忙移开了目光,耳边响起凤千尘清冷如水的声音:
“我的脸伤了,母亲让我好好休养,不用去她那边晨昏定省了。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想必姨娘也疼惜我,不会让我跑一趟的。”
兰青惊住了,樱唇微动。
谁都知道姑娘一向最孝顺苏姨娘了,从来是随叫随到。
“海棠,”凤千尘抓起那个绣花荷包把玩着,荷包里隐约露出一个银针包,“你去回了吧。”
海棠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银针包上,脑海中又想起了回春堂的一幕幕,心里就发虚,屈膝领命:“是,姑娘。”
海棠当然注意到了兰青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也不想得罪苏姨娘和杨嬷嬷,可是她心里苦啊。
杨嬷嬷还有苏姨娘撑腰,自己可没有……
家里的哥哥正愁没银子娶媳妇呢,以姑娘如今的性子,颇有几分独断独行的霸道,由不得别人对她说不,要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被姑娘赶走,那么她老子娘肯定会为了彩礼随便把自己嫁出去的。
海棠咽了咽口水,打帘出去了。
她带着这个小丫鬟出了屋,就见一个鹅蛋脸的蓝衣丫鬟捏着一方绣花帕子正等在廊下,目露不耐。
平日里,敛秋来这里给苏姨娘传话,从来都是直接进屋的,可是今天却被小丫鬟拦在了屋外,心里正不舒坦呢。
她看到海棠出来,却没见凤千尘,没好气地问道:“海棠,姑娘呢?”
海棠木着脸,如实地把凤千尘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述了一遍。
敛秋难以置信地拔高嗓门道:“你说什么?!”
二姑娘竟然不打算去见姨娘?!
这怎么可能呢!
昨天二姑娘刚伤了脸,但一听到姨娘找她,立刻就去了;半个月前,二姑娘发着高烧,得知姨娘身子不适,顾不上喝药就去了兰雪院……今天二姑娘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敛秋不快地再问道:“二姑娘可知道姨娘是有‘要事’找她?”
敛秋蓄意在“要事”这两个字上加重音量。
海棠木然一笑。
姑娘什么都“知道”,是苏姨娘什么也“不知道”,姑娘昨日毁容后就性情大变了。
敛秋今天在响月苑连着碰了两个钉子,心里愈发不满,忍着心头的不悦,如连珠炮似的说道:
“海棠,杨嬷嬷可是姨娘给二姑娘的,二姑娘什么也没和姨娘商量,不但打伤了杨嬷嬷,还把杨嬷嬷赶了出去。”
“姨娘现在可是伤透了心,刚刚还哭得差点晕厥了过去!”
“姑娘如今是连姨娘都不在意了?!这可是不孝!!”
无论敛秋说什么,海棠都不接话,就像是哑了似的,只是呆呆地微笑以对,这让敛秋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白费力气。
敛秋狠狠地一甩袖,丢下一句“看我回去不跟姨娘说”,就气匆匆地走了。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回兰雪院的一路上怒火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持续升高,等见到苏姨娘时,就像火山似的爆发了出来:
“姨娘,二姑娘目中无人,都没见奴婢。”
“她还说,夫人都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您这生母还故意折腾她!”
“姨娘,奴婢瞅着,二姑娘这是拿夫人来压您呢。”
随着敛秋的声声斥责,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其他丫鬟们全部面面相觑,掩不住眼底的惊讶。
杨嬷嬷在一旁连连点头,颇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意味,帮腔道:“姨娘,您也看到了,二姑娘这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都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苏姨娘就坐在一张酸枝木罗汉床上,眉心似蹙非蹙,脖颈间露出一段纤细秀雅的脖子,柔弱易折。
“我知道,千尘她是在怪我呢!”苏姨娘拿着一方丝帕按了按眼角,楚楚可怜地说道,“千尘的脸被三姑娘伤了,我却没能给她做主,甚至都没能给她请个大夫。”
敛秋眉宇深锁,连忙安慰道:“这怎么能怪姨娘您呢。老夫人已经给二姑娘请了千金堂的张大夫了,姨娘您又怎么能越过老夫人呢!”
苏姨娘依旧愁眉不展。
“姨娘,是二姐姐太不懂事了!”
这时,坐在苏姨娘右手边的一个小姑娘皱着眉头出声道。
她不过才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鹅黄色绣莲花襦裙,浓密乌黑的头发梳了一对鬏鬏头,身形娇小,容貌十分可爱,此刻一张精致的小脸板起,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千容,这不怪千尘。”苏姨娘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柔柔弱弱,“谁让千尘她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我只是个姨娘,给不了她最好的。”
苏姨娘神情哀伤,一双美眸里含着淡淡的泪水,看起来分外让人心疼。
“姨娘别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