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然在宋府暂居。
宋知意问他:“你知道你家人在哪吗?”
他便回答:“被前任魔尊斩杀了,父亲被关在魔宫牢狱,母亲受凌辱而死。”
他细细说着,低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天生是冷淡的,甚至可以说是绝情,但在宋知意看来,他这么小便失去父母着实可怜。
于是在偌大的庭院里,红莲绽开的池塘边,宋知意弯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徐徐道:“那我认你做弟弟吧。”
他没等苏羡然回答,又算起了自顾自的说:“等到能与魅公子匹敌时,魔尊便封我为将,到时候也许能救出你父亲。”
“我们非亲非故。”
“嗯?我不是说认你做弟弟嘛。”
“我……”苏羡然看向这个被魔界传的沸沸扬扬的宋公子,天光落在他星月般的眸子里,干净透彻。
苏羡然被他这份温和烫着了,猛地低下头,不再多做言语。
宋知意支着脸,坐在椅子上交叠双腿,瞧着这个刚认的弟弟,很久才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说,凡界的人为什么那么讨厌魔修啊?”
“魔修心性不稳,修炼邪术,捕杀凡人,被视为不耻。”
一个孩子都懂得道理他这个宋公子想了许久,却仍然不解,他说:“我生来便入了这条道,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最近一次去了凡界却……”
他说到此处神情怅然,上扬的嘴角平缓下来,沉寂了一会儿,他又重新笑了:“凡界其实挺好的,百姓不敢与我动手,请了一个修士来降我,但他知道我没杀人后便将我送回来了。”
“要是这两界关系没那么差就好了。”
苏羡然低着头不说话,他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大四五岁的少年有些傻,魔界凡界从一开始就势不两立,凡人认同修仙道者,恐惧修魔之人。
魔修觉得正道修士惺惺作态,正道修士唾弃魔修不守本心。
不守本心……因入魔道,必有心魔。
越是纯澈的人心魔越强,更容易被心魔所控,除非心性极强,可魔修的心性本就不稳。
而那些基本上抛弃善念的人却不容易受心魔影响,因为他们就是魔。
苏羡然歪头看着这一抹不该诞生于魔界的纯净,忽然道:“哥。”
“啊?”宋知意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然后咧嘴笑了,“嗯,听到啦。”
池塘中芙渠绽开,接天莲叶上落着滚圆的水珠,丝缕白云都没有的青天下,少年和孩子简简单单的相识了,没什么繁复的礼节,仅凭口头之约,占了个兄弟礼仪。
一年又复一年,宋家父母对苏羡然从一开始的不喜到后来的平缓,再到最后的视如己出,这其中,宋知意下了不少功让父母认同这个弟弟。
苏羡然陪着宋知意长大,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立足魔界,修为却日益增长。
他在海棠树下挥剑,衣袍翻飞,宛若翩跹蝴蝶,白衣招展时,看不见他属于魔修的红瞳,倒真像个正道修士。
他修邪术,却不被心魔吞没,反倒从不曾遇见过心魔——当真是个奇人。
宋知意是天才,苏羡然在天才身边长大,偶有妒忌,但总在他纯粹的笑容中湮灭。
他对旁人是冷漠的,宋知意却总能赚得他的笑容。
因着宋知意名声大噪,苏羡然也被众人熟知,魔界的人谈起宋知意时,总会捆绑似的想到宋知意的弟弟,那个弟弟并不出彩,只是被人提出来衬托宋知意的聪慧。
苏羡然不喜欢,他不想当别人的衬托物,可奈何实力如此,他只能当别人的衬托品。
就算那个人是宋知意。
“在想什么?”忽然有人在他耳边别了朵花,他看过去,宋知意眯眼笑着,手指还搭在他的耳朵上,将夹在他耳边的小花往下压了压。
苏羡然在他的手离开后就将那小花拿了下来,放在手心,是一朵不知名的靛青色小花,他眼睛一暗,问:“这是哪来的?”
宋知意道:“在路边摘的,我瞧着好看。”
“野花?”苏羡然将小花握在手心,抬眼看着他,声音淡淡的:“我也只配得上这种野花了是吗?”
宋知意连忙摇头,诚恳道:“我只是觉得好看的都配得上你,这朵花挺好看的。”
苏羡然却收回目光,指尖用力,将小花捏碎了,在掌心碾出汁,他垂下手,五指松开,被碾碎的花朵落在地上。
他往长夜街的更深处走去,留给宋知意四个字:“我不喜欢。”
宋知意看着他的背影,上扬的嘴角逐渐平缓,趋于一条直线,有些烦躁。
可烦躁归烦躁,他驻足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背影,终究是抬步跟了上去,然后低垂着脑袋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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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街人头攒动,吆喝连声,宋知意是家喻户晓的公子,走在这道上,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