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个字,就感觉鱼鲠在喉,卡住了他的所有话语,良久,他才小心地问:“你知道伯父的死因吗?”
意料之中,宋知意摇了摇头道:“不知,但父亲早年落了顽疾,估计是那样吧。”
苏羡然闭了嘴,低下头。
宋知意不知他父亲的死因,这对现在的苏羡然来说大概是好事吧,好歹在宋夫人对他的恨意中,有了宋知意,就等于有了回寰的地步。
“你这段时间先避一避,我改日去同母亲说说。”宋知意扭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然后合上书本,扶着床柱缓缓起身,慢慢往门外走,“你先休息吧,我去外面。”
苏羡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觉他走得很勉强,走两步就要顿一顿,在凄冷的阳光中,他的背影显得很单薄。
他察觉到不对劲了,于是掀开被子下床,挡住宋知意的去路,也挡住了那片冷然的霞光,“你的腿怎么了。”
宋知意微愣,而后牵出一个笑容,缓声道:“没什么,只是受了点伤。”
他这么说着,但额头上却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也苍白干裂,经过两个月的调养,他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可脸色死白,底下血管清晰可见。
苏羡然眉头紧蹙,忽然伸出手压在他的肩头,重重往下一按,宋知意经他这一下直接弯了直挺的背脊,差点儿曲膝跪在地上。
“你这叫受了一点伤?”苏羡然收回手,冷冷盯着他,说不上是怒气还是担忧。
宋知意不能久站,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冷汗密布,脸色越发苍白,苏羡然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到床边,动作粗暴地将他推倒,表情冷得掉渣。
“我看该休息的是你。”
他站在床边看着虚脱无力的宋公子,静默片刻,又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宋知意慌乱地往旁边挪。
但他此刻手无缚鸡之力地躺在床上,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苏羡然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宋公子扒得一干二净,瞧见了那玉雪凝脂的皮肤上血肉外翻的伤痕,虽已止血,但也只是止血,没再多做处理。
他盯着那些伤呆滞无神,一颗心在古怪的情绪中沉浮、溺亡。
“这些伤……是在血池留下来的吗?你的伤还没好?两个月了还没好吗?”
宋知意不打算回答,只是艰难地撑起身子,默不作声地拢好被他扯开的衣物,灰败的脸上也没了强行牵出来的笑容。
他低沉着声音道:“没什么事,你不必……挂心。”
“谁说我……”苏羡然下意识想要反驳他那句话,但宋知意却适时的打断了。
“别说,好歹让我再存点念想,行吗?”
这小院虽然破败不堪,但该有的家具都有,只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结着缠绵蛛丝。苏羡然本来是想就此离开,但看了宋知意那具破败的身子,竟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照看宋知意。
若他当时再心狠一些,后面也不必有那么多事了。
一个月不言不语的照顾,就好像草原上的星星之火,点燃了宋知意心中的希冀,一次次被冷落的心好像也得到了慰藉。
苏羡然不是石头,能感觉到宋公子对他的情意日益深刻,心里的某种感情好似春芽破土,要从那深深的恶心里面钻出来,但他往往只发现了一个苗头,就自动掐灭了。
夜晚星点闪烁明月高悬,宋知意借着月色坐在杂草众生的庭院中拿着零件对照书本,脚下是一堆切的奇形怪状的木块。
苏羡然在旁边看着,一个月,宋公子每日素缟,哀悼自己的已亡父亲,偶尔在夜里崩不住,便会小心地下床,拖着那残破不堪的身子躲到黑夜中抹掉满脸的泪。
倘若他知道,杀父仇人就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呢?
宋知意这些天身子差,血池的威力还在,暂时封了他身上的力量,让他没办法回宋府找宋夫人,而宋夫人也不能凭借儿子魔气的气息找到他。
一切都还瞒着。
苏羡然抬眼看向宋公子,走到他的椅子前,提了提脚下那堆零件,“你在干嘛?”
宋知意笑了笑,清澈的眸子一弯,像呈了两池秋水,“我的腿大概走不了路了,就干脆做个四轮车吧。”
苏羡然看了眼他的腿,将袖子挽起来,蹲下身捣鼓那堆零件:“我帮你吧。”
宋知意稍稍愣住,然后笑了:“谢谢。”
苏羡然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不喜欢宋知意,他讨厌这个天才,他这会儿只是突然发了善心而已。
苏羡然摆弄手中零件,在脑海中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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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句话。
夜风习习,草木摇曳,两人在小院里相处得和睦,宋公子坐在交椅上看书,苏羡然蹲在一边无师自通地将那些已经被削好的零件组装好。
这一份岁月静好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