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到洛乾和明霜有说有笑地为大家准备午饭,路过的明承衷有些不敢置信。他一度以为明霜会永远与洛乾结仇。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这两个家伙下午竟然勾肩搭背一起出去喝酒。
洛乾打算自掏腰包去买块屏风放在房间里,明霜得知后就蛮不好意思,因为他没有一分钱。
“哈哈,省的你看见我就烦。”其实洛乾是想拥有一点个人空间,单独住的房间成了一种奢求。所以有时候,他宁愿在院子里的杂物间睡觉,而不是和明霜待一个屋子。
洛乾出钱在房间里做了隔断。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明霜更没有无故找洛乾撒气的说辞。他只得乐呵呵地陪洛乾喝个痛快,无边际地议论怎样逛青楼才能不被明承衷发现。
正巧这回洛乾又碰到了铁匠曾慎言。自进了明府后,他是第三次在酒馆碰见曾慎言。曾慎言来这边喝的少,洛乾又因为老板娘的事而被那家城中心的大酒馆拉黑而去不得。两人撞见的次数就少了许多。
这次洛乾仍旧是喊了他过来,惊讶地发现曾慎言较之前憔悴了不少。
给二人引荐后,洛乾直截了当问曾慎言发生了什么。
曾慎言浮肿的双眼盯着洛乾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这是怎么了?”明霜也跟着询问道。
却见到曾慎言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我,哎!我夫人和孩子都被劫持了。”
明霜大叫:“怎么会这样呢!你报官了没?”
洛乾却是问他:“歹徒是什么人?有什么线索?”
“留了一封信。”
“是找你要赎金吧?凑点钱过去按他说的交付,当然一定要提前喊几个兄弟埋伏。”
曾慎言却对着洛乾摇了摇头。洛乾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人说,要我把你骗到城外荒野去。”
“洛乾?”明霜也奇怪地看向洛乾。
洛乾笑了笑,说道:“既是骗,曾大哥要跟我直说的话就不怕他伤害妻儿性命吗?”
“可我不会骗人啊!”曾慎言苦恼地揪起了头发,“要我去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别人去?是我的媳妇,是我的孩子,别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过去?我真是想不通。这几天,我睡不好,吃不好,撒尿的时候都在想,就是想不通。”
看到曾慎言垂头丧气的模样,洛乾出声道:“他是说只要我过去,就放了嫂子和孩子吗?”
“兄弟你别过去啊!指不定是什么人在那等你要你的命。”
“可是,他没说只让我一个人过去吧?”洛乾淡定地笑道,“不过,毕竟关乎我自己的性命,还请曾大哥容我回去谋划一番。明天中午之前咱们在这家酒馆相会。”
“兄弟!”曾慎言听闻此言,一激动就要起身给洛乾下跪。洛乾急忙扶住他才没让他的膝盖挨地。
“我哪怕牺牲我自己的性命都要保护你的周全!”
明霜帮洛乾一起将曾慎言扶起,曾慎言又立掌起誓,“在下曾慎言指天发誓,洛乾兄弟如果因赴约而受到半点伤害,曾某当即自断一臂;洛乾若是重伤或不能生还,曾某绝不苟活。”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吓的洛乾差点没摸到酒碗。
曾慎言端了酒碗与二人痛饮,洛乾想要他收回誓言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背井离乡也有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洛乾不是无情无义之人。这段时间来,他遇见的人都会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洛乾答应救出曾慎言的妻儿,是因为在酒馆初遇曾慎言的那天,洛乾恍惚间在他身上看到了刘菜根的影子。
因为刘菜根,洛乾和杨浦归勉强逃离了两个南蛮贼子的毒手;也同样因为刘菜根的挽留,他们在江都灵界
多待了一段时间。
洛乾刚开始真的把他当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大哥:由于儿时受过不少胖男人的施舍,在洛乾印象里,这些人心宽体胖,平常也都是一副笑呵呵云淡风轻的样子。遇见外表特征差不多的,洛乾就会主观给对方打上这样的标签。
然而,刘菜根不是。洛乾无法去判断刘菜根的善恶,但是玉玦的失窃给洛乾带来了一定的困扰。最后得到那样的结局,洛乾一开始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没有人逼他斩小蛇,没有人害他激怒青蛇道人。
可是,人却会因为一些经历而变仁慈——尽管洛乾一方面认为自己是变的更心狠了,比如与杨浦归的绝交。
但他最终,回了明府就开始考虑救人前前后后的事情。
作为被绑架者的家属,曾慎言不知道歹徒的身份,更不知道歹徒是怎么绑走妻儿的。他只知道自己和平时一样回家,屋内就只有夫人的一缕秀发和歹徒留下的字迹。
但是洛乾可以猜测到,点名要他过去的人肯定跟洛乾有过节,很可能就是上回在药铺闹事的杜小娥。
不过,可疑的一点是杜小娥才跟云惊蛰下了战书,怎么又会做出绑架曾慎言家人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