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众下人都已经知道府外有一个人,今天的种种事情,必然和那个人脱不了干系。一时间,人们纷纷猜测那人的来历。
“哎,他会不会是什么远方表亲啊?”
“废话,陈伯都说了赵家没有什么远亲。”
“那会不会是以前恩人的遗孤之类的?”
“嗯,有可能。”
“要我说,没准就是老爷和夫人的亲生儿子!”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异口同声道:“切~”
那人得意的表情一变,急道:“你们别不信,说不定就是这样!”
然而对于他的话,众人置若罔闻。
陈如忠走到大门处,将门大开,开门时,他明显发现远处的那人身体一颤,发现是自己之后,有种松了口气的样子。
寒风中,年轻人不由得跺了跺脚。
这一幕看在陈如忠眼里,竟让他想起了自己初遇老家主时候的情景,百感交集之下,陈大管家背过身擦了擦眼睛,对赵言恪说道:“大公子莫急,公子和夫人一会就来。”
赵言恪“哦”了一声。
正堂内,赵行笃坐了好一会才起身,踏过红木地板上苏州名绣织就的《凤求凰》锦毯,向后走去。赵行笃为人温恭谦逊,又有不俗的经商之能,自从接管家事以来,为赵家积累了无数财产。除了与江南织造局齐名的塞外织造局长年进行着西北衣锦布什的裁剪,制造,买卖的运作,更有数之不尽的酒楼,茶馆,戏院,盐场等吸金产业,赵家之财富底蕴,无人能知。邢州甚至流传着一个说法:近赵家者,尚无具数。意思是就算是和赵家关系很近的人也不知赵家底蕴如何,具体账目,恐怕唯有事必亲为的赵行笃和陈管家才会清楚。
如今的赵家,莫说邢州,就是放眼王朝西北,乃至整个中原,何人敢小觑一分?
赵家前院多植梧桐,树龄大都在五十年以上,尽显幽静之气。他从走廊穿过,走廊上方刻画皆为名家诗文,透出书香气息,走廊中间有一座小石桥,其下是一片清池,赵家老太爷以“怀清池”名之。池水清可映人,内有不知多少珍贵鱼种。此地此景,俨然一幅天然画卷。
赵行笃从怀清池石桥上走过,池内诸多金鲤在池中追着主人的身影,直至离开。
怀清池前方是一座透着书卷香气的房舍,房门紧闭,上方正中一块匾,写有“祛驳阁”三字,房门两旁有青年佣人候着。赵行笃来到门前站定,并未敲门,只是问了一句:“老太爷在书房多久了?”男佣答道:“回少爷,已有两个时辰。”
女婢见到赵行笃,大多会称呼这位挑不出毛病的理想郎君为赵公子,男佣则对他多有尊敬之意,称呼为少爷。
赵行笃哦了一声,转身离去。
如果爷爷知道他回来,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心思?
赵行笃转过老太爷长年居住其中的赵家书房,穿过家中一片桃树林,行至一座典雅却不显富贵的小屋前,深吸口气,轻轻敲响房门。“娘亲,孩儿有事相告。”
里面传出清亮的嗓音:“进来。”
赵行笃推门而入。
屋内正中摆有一个花梨木胎骨的多折屏风,屏风后放置着铜铸暖炉,炉内焚烧着少有的精致香料,散发着阵阵香气,显得屋内分外清净。其后床边坐着一位中年妇人,自然是赵行笃的娘亲,她面容姣好,丝毫不像是年过四旬的模样,倒像是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般。她衣着朴素,不是近年受西北人士喜爱的丝织衣,而是很久之前盛行于边塞的粗麻料制成的衣服,虽然赵家的织造局一直产出如今价值不菲的丝绸,却也不忘每次都夹带几套麻衣,这是赵家公子的明令要求,仅是因为母亲觉得丝织锦衣华而不实,远不如穿了几十年的麻衣舒适。
此刻她正在织制一件冬衣,是用上等纯棉和优质蜀锦编制,旁边女婢静静地帮着忙,不时偷偷瞄一眼赵家公子,又赶紧挪开视线。
夫人看到儿子,满眼宠爱,扬了扬手中的针线,轻声说道:“小笃,马上就要变天了,娘给你的衣服也差不多做完了,你可得穿厚点儿,别染上风寒了。”
赵行笃埋怨道:“娘,这些事让女婢们做就好了,您不好好修养身子,忙这个多费神。”
“那些小丫头们哪有娘的手艺,给你做衣服,还是娘自己来安心些。”
赵言笃无奈道:“您回头再有什么病痛,爷爷知道了又得说我是不孝子了。”
“哪能啊,娘身体好着呢,这点小事还是能做的。”
赵行笃只得不再言语。
“你找娘有什么事说?”
赵行笃这才恍然想起有事要讲,刚才制衣服的事他把正事差点忘了。赵言笃朝女婢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婢女小声应了一句。躬身退了出去。赵行笃再次深吸口气,小心说道:“娘,赵言恪在门外。”
赵夫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忙乎手上的针线活,笑道:“小笃,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说什么胡话呢?”
说着,夫人抬起手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