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恪在一角看完始末,道:“胡老啊,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山匠头也跑了,这下怎么办?”
胡老道:“哎。我也老啦,没几年干的动的了,算了,或许这是命吧。”
赵言恪道:“胡老,你有没有兴趣管这盐场?”
“什么?”胡老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言恪指了指前方,眼神平静道:“那两个,就是赵家公子和陈管家,他们从没有说过盐少,都是姓钱的家伙骗你们这些老实人的,现在他跑了,偌大的盐场也要有人理,山匠会再找一个,老板却找不到咯,胡老在这这么久,做老板是再合适不过了。”胡老闻言连连摆手:“老头子可做不来这个,做不来这个...”赵言恪看着不知用了多少次的火圈,轻声道:“胡老,这是赵家的过错,日后他们会对盐商统一价数,你们日后只在辰时到酉时做活便可,不出意外的话,工钱应该会涨不少,姓钱的家伙家里的私钱应该也会散给你们算作补偿。”
胡老愣了半晌,或许是他穿着鲜亮的衣服却毫不忌讳地坐在这里的原因,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话自己居然没有质疑,胡老说道:“老了老了,也总算看到了点好,咱百姓不多求什么,有个安稳的日子,不用太累,这就够喽!”
赵言恪喃喃道:“富也好,穷也好,富家人是百姓,穷人便不是么?”
赵行笃在盐场呆了许久,将山匠,工酬,工件等一番事宜交代清楚。陈管家自去做为大家解释的恶人,不过,这几百人一开始还有些忿忿的情绪,听到诸多补偿,又不再需要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就都平静下来。
只要不亏待,就愿意干,他们的想法总是如此简单,如胡老一般。
时近黄昏,一行人离去了。胡老在大门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目光深邃,脸上的皱纹也闪闪发亮,回想着方才赵家少爷行礼抱歉的情景。
路上,走在最前方的赵言恪双手交叉托在头上,踏着夕阳微笑,心凌竟感觉到这个之前还在戏院调笑她的男人夕阳下的笑容十分醉人。赵行笃低头沉思,时而看一眼随性的赵言恪,眼神深邃。
路上,心凌仿佛听到赵行笃言语,心思复杂。
“上不叛国,下不欺民。”
“下不欺民呐...”
......
一行人夕阳作伴,回到赵府。赵夫人正在正堂等候,旁边竟然还有难得走出书房透气的赵家老太爷。赵夫人见几人回来,忙叫众人坐下吃饭,见到心凌姑娘,问过身份,拉着心凌姑娘的手问东问西。听到心凌的身世更是唏嘘不已,说道以后就把赵府当自己家,不必客气,心凌含笑乖巧点头赵夫人越看越喜欢。
饭桌上,赵夫人问起赵言恪今天的事情,闻言,除了赵言恪之外,刚刚回来的众人,不约而同动作一顿。
赵夫人见状,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赵行笃开口道:“娘亲,是孩儿无能,若不是今天去了一趟,我还不知道我赵家产业竟已是千疮百孔。”
赵夫人闻言一愣,老太爷看了眼自顾自低头猛吃的赵言恪,不动声色放下筷子,问道:“怎么回事,你操持家业近十年,如今却带出毛病了?”心凌听到赵守令的话,一脸担忧地看向赵行笃。一旁的陈如忠见状站起身说道:“这件事是老陈办事不力...”“陈伯,不要多说了,说到底我是赵家产业领头人,出了问题自然也是我的原因。”“可是...”
“好了,你们都安静。”老太爷摆了摆手,看向赵言恪:“言恪,你来说。”
赵言恪听到问话,便放下银筷将今天安乐戏院和星海盐场的风波及罢免王姨钱厉的事慢慢说出。听完之后,陈夫人已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想到理财有方心思缜密的儿子,加上性格沉稳的陈管家操持家业数年,如今却在暗处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太爷皱了皱眉,说道:“笃儿,明日你务必和陈管家到其他的赵家产业处暗访一遍,今天只是走了两个地方便出了这样的事,我赵家家大业大,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你一定要亲自调查清楚。”言语不喜不怒,就像交代平常的事一般。
赵行笃答应一声,心底暗叹。
赵守令看出赵行笃心中所想,平静道:“不必太过自责,树大招风,百密一疏,有点灰色也是正常的事情,只是要尽量避免。”
赵夫人叹口气,说道:“笃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定要牢记今日教训,事必躬亲,莫要让我赵家溃于蚁穴啊。”
赵行笃严肃道:“孩儿谨记。”
心凌看到赵家的气氛,略感压力,果然大家族就是不一样,老太爷和赵姨的气场都让她有很大负担,她偷偷看向赵行笃,暗道:你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吗?
吃过晚饭,赵夫人拉着心凌闲聊,问长问短,如婆媳一般,两个女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赵言恪饭后在庭院闲逛,一到夜晚他就格外精神。他拿着白瓷酒壶酒杯独自来到清怀池,行至走廊,坐在长椅上,一条腿搭在上面,看着夜空出伸,西北的夜晚天空如大海一般明亮,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