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嘉鼎西北,大雪纷飞。
邢州安和道,吆喝声不绝于耳——虽说天降大雪,此刻还是有不少贩夫叫卖着小吃,希冀着能在寒冷的日子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和月楼如往常一样座无虚席,不少人都愿意在这样的天色里偷得半日闲,到酒楼找一个靠窗的好位置,饮一杯琼浆,赏一赏雪景,美景配美酒,无比快意!
和月楼大堂内,小二把胳膊拄在柜台,望着门口出神。听客人说,前些日子安乐戏院出了大乱子,从管事的到唱戏的,上上下下大换血,具体什么原因,以赵家的势力,不会走漏半点风声,好事者就只能妄加猜测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小二联想到几日前赵家大公子吩咐自己的活计,还一度希望着大公子再光顾一次,交给他一些不见光的差事,赚一点小钱。至于这背后有什么事情,他既没本事也没兴趣去深究。只是几日过去始终不见人,他也就打消了期盼,看来大公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
“小二?小二!”
听到喊声的小二哥打断神游的思绪,才注意到柜台前站着一位略有姿色的年轻女子,头戴貂皮帽,身着一件上等羊裘,身侧还挂着一柄玲珑短剑,女子正一脸怒容地看着自己。小二哥忙回话:“哎,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天儿冷,火炉又暖,一不留神就瞌睡了,您多担待,敢问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女子翻了翻白眼,懒得和这个偷懒嗜睡的伙计计较,尖声道:“二楼还有没有客房?”小二道:“有!都是上等的雅间!”女子听了,转身迈步便朝楼梯走去,一边说道:“给我来四两好酒,再加几道拿手菜。快些送上来!”
小二朝女客背影喊道:“好嘞,姑娘少等,马上送到!”暗说到这儿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哪个我也惹不起啊。还是专心做事得嘞!随后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自去吩咐厨房。
女子缓步走上楼,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把短剑放在桌边,看着楼外忙碌的人群怔怔出神。
已经有近四年没回家了吧,邢州都已变成这副光景,改换了不少商铺门庭,不知爷爷身体可还硬朗?寒冬天气,娘没受寒吧?有小笃照顾,应该还好。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了江南的黄梅小雨,也见过了扬州的辉煌宫廷,和人学了一招半式的功法,见识涨了不少,可书信却少往家中,兴奋之余也多有还顾望旧乡之态。
不多时,小二端着餐盘将酒菜送到,又帮着客人把酒倒上一杯:“姑娘,酒菜上齐了,还有什么吩咐?”
女子拿起酒杯转了转,望着酒杯里的酒问道:“小二,这是什么酒?”
“嘿,客官,这是上等琼浆,是咱店里的招牌,那可是当年大唐宫廷里才喝得到的.....”
女子打断小二的长篇大论,问道:“这和月楼,能有这等好酒?”
小二眉飞色舞:“诶姑娘,您是到西北领略塞外风光的吧?难怪您不知道,我们这酒楼,那可是赵行笃赵公子开下的,如今已有两年有余,琼浆酒那是闻名王朝西北啊,就是在中原也略有名气!您要不信,到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保管没有不知道的。”语气中颇有自傲的意味。
女子闻言,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扬,喝下一口酒,问道:“最近几年这邢州可有什么奇闻异事吗?”
“有趣的?”小二转了转眼珠,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要说最有意思的,就数安乐戏院的秘密换血了,小的听说,前几日我们东家,赵府的人,不动声色入了戏院,结果第二天,戏院的张婆就不见了踪影,换了刘婆来做老板,您说邪门不邪门?据说一起不见的还有几个戏院的女戏子,有人说是被大公子带回去金屋藏娇了,至于真假,恐怕只有赵府自己家的人才心知肚明吧?还有星海盐场......”女子喝酒的动作一顿,疑惑道:“金屋藏娇?据本小姐所知,赵行笃一向不近女色,这金屋藏娇,恐怕是空穴来风吧?”小二听了,连连摆手:“笃少爷?不不不,不是二少爷,是大少爷。”
“大少爷?哪个大少爷?”女子转过脸,盯着小二。
“啊?就是赵言恪少爷啊,哦,大少爷好像才回家半个月,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小的前几日还见过一面,嘿嘿,他和我们行笃少爷大不相同,颇为风趣......”愣头的小二哥摸着脑袋自言自语,丝毫没注意到面前之人神色已然大变。待他回神,才发现姑娘秀眉紧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女子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放在了桌上,杯上还有一丝裂纹清晰可见。看得他心里直犯嘀咕: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女子一言不发,没发现酒壶已被她刚才的动作打翻。直到琼浆沾湿了手指,她才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问道:“你刚刚说,谁回家半月?”
小二小声道:“我说,赵言恪少爷半月前......”
女子听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那个十多年前消失无影的赵言恪,竟然又回来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小二见女子神色异常,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深吸一口气,取出一些碎银:“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