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
次日,刘玄忠本想前往书房拜访一下老太爷赵守令,却被下人一把拦在门外。
“我们老太爷近日谁都不见,刘将军请回吧。”
赵夫人得知,笑道:“父亲如今在书房教授小笃读书,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也不怎么见得到。”
刘玄忠本以为是老太爷和他置气,听了大嫂的解释才心中释然,话说回来,以老太爷的胸襟,是不会因为几年不见就对他心有芥蒂吧?刘玄忠苦笑一声。
自那日的刺客风云过后,老太爷便把赵行笃唤至书房,爷孙二人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从那晚起,赵行笃就整日待在书房,只有夜深人静时,守夜的家丁才偶尔见到二少爷回房的身影,有时候还能见到他一直坐在被月光照得透亮的庭院望着夜色出神的样子,仆人呼唤许久也不见少爷回应,一众下人都十分疑惑,却只能摇头离去。
今日晚宴,老太爷赵守令和二子赵行笃依旧未上桌,二人都在书房简单吃一些仆人带去的饭菜便投身书海。对此,赵家众人也只能默许,虽说老太爷的身体硬朗,可长久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病患?可众人又拗不过老太爷的脾气,只能在饭菜中加一些补身子的菜肴,企盼这个冬天赶快过去。
此刻,饭桌旁只有赵夫人、赵言恪、赵冰清、陈管家以及前来做客的刘玄忠。众人都安安静静进餐,只是赵言恪吃饭之时,始终一副心焉的样子,双眼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赵夫人关切地问道:“言恪,你怎么不吃?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赵言恪仿佛没有听见赵夫人的话,还是双眼无神盯着桌上一堆的饭菜。
其他人听到赵夫人的话,都停下动作,抬头看了看赵言恪。
陈管家还算心情平静,刘玄忠和赵冰清则有些心思。
刘玄忠是纯粹出于直觉,自昨日见过侄子之后,他就感到他一定有过什么不一样的经历。
赵冰清则是因为自从赵言恪夜遇刺客之后,一直觉得这个多年不见她本该称作哥哥的人远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此刻看到赵言恪这个样子,赵冰清心中的猜测便更加确定。
赵夫人见儿子不答话,担心他得了什么病,把手放到赵言恪额头上。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赵言恪不再走神,看到一桌人都看着他,挠了挠头,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赵夫人见儿子眼神变得正常,便问道:“言恪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哦,没事的娘亲,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赵夫人有些不放心:“真没事?”
赵言恪挤出一个笑脸:“真没事,娘不用担心。”
赵夫人闻言,夹了一块鸡腿到赵言恪的碗里,说道:“没事就多吃点,你身体刚好,吃个鸡腿补补身子。”
一旁的陈管家道:“大少爷可能是有些困乏了吧?饭后还是早些歇息吧!”
赵夫人也是郑重点头:“说的是,一会吃完饭赶紧歇息。”赵言恪摆摆手:“不用了,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哦,你们先吃吧,我吃饱了,想出去走走。”
说着,赵言恪便从椅子上起身,转身向外走去,桌上,他碗里的白米和鸡腿几乎完好。
赵夫人一愣,对着前者背影喊道:“言恪?言恪!你不吃饭了?”此时已走到正堂门口的赵言恪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用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赵夫人又喊了几声,赵言恪却不再答应,一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夫人见状,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有客人在此,他竟然会中途离席。陈管家道:“算了夫人,大少爷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就由他去吧。”赵夫人转头对刘玄忠道:“让你见笑了。”刘玄忠爽朗笑道:“无妨无妨,年轻人也有自己的心思。”随后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众人纷纷埋头用餐,只是重新低头的赵冰清却是眼珠转个不停,不知在想什么。不过她的样子被面前的瓷碗挡住,也就没人注意到。
从正堂出来后,赵言恪时而抬头,时而低头,来来回回在偌大的赵府转悠了好几圈,又到家中的酒窖拿了一小壶装好的美酒,慢悠悠走出大门。
走在夜晚的邢州,赵家大少爷到处乱逛,不时拿起酒壶灌上一大口,赵言恪酒量本来就不算好,猛灌没有几次,夜风一吹,他就有些站立不稳。路过的行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暗道难道是被家人赶出来了?这小伙子犯了什么错?
恍惚间,赵言恪自己也不知走了多远,半路上有几次险些跌倒在地上睡过去。
一直晃了好久,赵言恪才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从眼前的重重叠影中,他勉强知道这里是护城河附近。
此时虽是冬天,但还没冷到结冻的地步,护城河的水潺潺流过,阵阵凉意散出,洁白的圆月洒在水面上,水中的月亮像是被撕碎了一般,来回晃动。
醉意涌上额头,赵言恪终于站不住,“咚”的一声跌坐在河边,他盯着水中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