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思忖,张易之从脑海里挑选出另一道名菜——宫爆鸡丁。这道菜据说来源于川菜,辗转民间多年后经数位大厨提炼加工,已经成为一道雅俗共赏的大众菜肴,官可吃,民亦可吃。
宫爆鸡丁这道菜大唐御膳里也有,不过与小葱拌豆腐一样,进了宫廷身价当然不一般,原材料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说来原料也不复杂:小鸡脯肉、花生、青笋、花椒、干辣椒、蛋清、葱、姜、蒜、加入料酒、醋、糖、油、盐爆炒即可。奥妙就在几味主料里。小鸡遍地都有,御膳房指定要用产自云贵高原的“跑山鸡”,这种鸡不需圈养,任由其满山乱跑,渴了饮山泉,饿了觅虫蚁,因为天然生长,所以肉质鲜嫩,汤色醇厚。花生必须产自山东沿海区域,那儿的花生果型大,籽粒饱满,果皮洁白,果仁色泽鲜艳,油炸出来颜色金黄、外酥内脆。青笋分布广泛,有柳叶莴笋、紫叶莴笋、尖叶白笋、尖叶子、万年桩、尖叶、白皮香等,川菜普遍使用四川产的尖叶子,而陕西的尖叶白笋也不错。花椒就须用四川汉源的了,那里日照充足,土壤适宜种植,所产花椒奇香扑鼻。辣椒也要使用四川川西的,俗称“二荆条”最好,辣而不燥。
张易之随后又找到孙梅香,请她帮忙买一窝小鸡崽,敞养在庭院里,每日喂它们黄豆、小米、小虫,待小鸡长到约一斤左右便交给他做菜。花生、青笋都好找,花椒、辣椒托人从西安那边捎来。
万事俱备后,张易之做出了宫爆鸡丁这道荤菜——色泽鲜亮、口感舒滑,酸中带辣,辣里含麻,不仅两小儿百吃不厌,连李宅女眷们亦赞不绝口。
此后张易之又陆续做出几道家常菜,看似平常却煞费苦心,每一道新菜都大受欢迎,彻底征服了几个厨娘,让她们对张易之由调戏转为敬仰,不敢再造次。
在张易之自以为彻底摆平李宅女眷之时,又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李宅的管家是李富贵的一家远房亲戚,论起来算是他的堂弟,没有大名,在家排行老三,外人都管叫李三。这李三长得獐头鼠目,个子矮小精瘦,没有一点人材,但头脑灵活,精于算计。当年投奔李家时,李富贵就是看重这一点,才把管家的位置给他,让他管理家务。
李三年方不惑却孑然一身,未曾婚娶的原因很简单:贫穷、貌丑,贫穷的状况自从到李宅当上管家有所改善,兜里有些银钱了;可貌丑乃天生,无法改变,他也托媒婆找了几家说和,对方均嫌弃无果。李三寂寞难耐,只好寻花问柳,找些烟花女子消遣,但终归不是长法,因而把注意力转向李宅众丫鬟,希望成就百年之好。
李三看中的丫鬟一个比一个水灵,搞得他眼花缭乱,屡次想向李陈氏提及,却下不了决心。再说这些丫鬟人小眼高,从没有把他看上眼,李三心里也清楚。
看到张易之得到女眷们百般宠爱,李三像喝下一瓶山西老陈醋,酸水快溢出嗓子了。嫉妒到极点变成嫉恨,他打定主意伺机报复,最好把张易之撵出李宅才好。
正好天赐良机。一天傍晚,李三外出到酒馆打酒,路过孙梅香家后院,远远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翻墙进入院内。李三一惊:米脂县城妇孺皆知孙梅香守寡多年,口碑极佳,莫非已有私情?倘若报官,她定遭牢狱之苦!李三早对孙梅香垂涎三尺,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害怕引火烧身,看见有人捷足先登,当即怒火中烧,决定捉奸捉双,报送官府让他俩吃官司。
李三亦翻墙进入庭院,蹑手蹑脚走到卧室外,侧耳倾听。屋里漆黑一片,过了一会儿响起孙梅香轻微地喘息声,搅得李三心里像猫抓一般难受。他从腰间抽出小刀,轻轻把门栓拨开,点燃蜡烛,冲向土炕,一把掀开被褥,大喝一声:“孙梅香,你干得好事!竟敢私偷野汉,起来,与我去见官!”
张易之和孙梅香正巫山云雨,被李三捉个正着,不由得大惊失色!“你,你是李管家,想要干啥?!”张易之连声问道。“好啊,没想到是张秀才!你好大胆,竟敢与村妇媾和,不想活啦!”李三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万分,张易之意外成为瓮中之鳖,让他好不痛快。
张易之忙扯过被褥遮住他俩私处,对李三说道:“请李管家小声些,咱们兄弟好商量。”李三瘪瘪嘴,回答道:“兄弟?和谁是兄弟啊?你张秀才到李府这段时间几时看上我这个兄弟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李家上下除了老爷,都把你当神仙供着,日子过得比老爷还滋润!我说得没错吧?”“没错没错,李管家说得没错!”张易之忙不迭应答,脑子里飞快转动,想着怎么把这李三应对过去。旁边孙梅香吓得失声痛哭,他伸手搂住她,轻声抚慰。
“张秀才,你也好歹读过几年书,应该清楚按大明律法与人通奸是和罪名,会受到什么责罚,你看这事打算公了呢还是私了?”李三慢悠悠问道。张易之心中窃喜,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回答道:“好说好说,兄弟当然希望私了,不知李管家打算如何私了?”“既然张秀才愿意私了,那好办,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今天发生的就当我没看见。”李三好像知道张易之会同意,也不再为难他们,转身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