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27年丁卯(明天启七年,朝鲜仁祖五年,后金天聪元年)正月初八,清太宗皇太极以朝鲜“助南朝兵马侵伐我国”、“窝藏毛文龙”、“招我逃民偷我地方”、“先汗归天……无一人吊贺”等四项罪名,对朝鲜宣战。他命阿敏、济尔哈朗、岳托等人率军东征,阿敏率领三万余骑渡过鸭绿江,攻占义州,济尔哈朗则率领大军进攻毛文龙驻扎的铁山。这次入侵,在朝鲜历史上被称为“丁卯胡乱”或者“丁卯虏乱”。
海岸线长约99公里的江华岛由11个有人居住的小岛和17个无人居住的小岛组成,位于西海岸,像一道天然屏障,护卫着朝鲜半岛。朝鲜王朝仁祖时代,这里大部分地区都是一片荒芜,不见人烟,唯有那鼎足山上千年古刹——传灯寺里大雄殿的香蜡依然烟雾缭绕,油灯永久不灭。
正月的一天,由于畏惧严寒,渔民们都蜷缩在家中被窝里不愿出海打渔。海边辽阔而空旷,海鸥成群结队掠过水面,伴随着波涛冲击海岸礁石发出的巨大轰鸣,构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人迹罕见的海滩上,静静地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全身湿透,他们被海浪掀到岸边,已经躺了很久。
或许太过寒冷,女子先醒来,浑身颤栗,环顾四周后用力推动男子肩膀,喊道:“昌宗,快醒醒,你快醒醒啊!”声音虚弱得近乎耳语。男子没有动弹,女子推了几次没有力气了,失望得垂下手臂,心里对自己说:看来张昌宗已经死了,我也活不了啦!她仰面朝天,索性欣赏起蓝天白云。
怎么以前在皇宫从未觉得天这么蓝呢?湛蓝的天穹一尘不染,无边无际,像一潭深不见底地秋水;云朵随意漂浮,有的相互重叠,有的藕断丝连,形状各异却浑然天成。世间恐怕没有哪个丹青高人能够把这幅美景淋漓尽致的描绘出来吧!——上官婉儿心想。
随着头脑逐渐清晰,上官婉儿的思绪也似天上白云一般越飘越远,她回想起自己的童年、父母、家乡,许多遥远的记忆浮现心头,像一坛陈年老酒,醇美的香氛在她脑海里渐渐扩散,酒不醉人人自醉啊,上官婉儿恍惚觉得微醺了。
忽然,身旁的张昌宗身躯晃动了一下,继而缓缓伸出手抓住上官婉儿手臂。上官婉儿一怔,思绪被强拉回来,她侧过头,望着张昌宗,惊喜叫道:“昌宗,你没死啊?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张昌宗费力睁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我们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冷?”“我也不知道,好像在海边。”上官婉儿回答。“海边?大海吗?我从没有见过大海,啥样啊,我想看看,婉儿,你扶我起来!”张昌宗吃力地说道。
上官婉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张昌宗拽起来,两人肩并肩坐在沙滩上,一起眺望大海。苍穹下海天一色,海面波浪翻涌,海风呼啸,空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首《观沧海》是魏武帝曹孟德于建安十二年(207)九月北征乌桓胜利班师途中登临碣石山时所作,字里行间迸发出的博大胸襟和高尚情怀一直为我景仰。可惜从未见过大海,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今日得见,也算了却我心中遗憾了!”张昌宗咏颂完诗句后大发感慨,上官婉儿见他面容憔悴仍摇头晃脑的样子,又气恼又好笑,禁不住伸手戳了他脑门一下,说道:“真是个迂夫子!我俩如今又冷又饿,不想办法怎么活下去,还有心思咏诗?”张昌宗也笑起来,答道:“是啊是啊,美景虽好不能当饭吃嘛!我们走吧,去找户人家讨口饭吃,我快饿死啦!”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瘸,离开海滩向岸上走去。
走啊走,走了快两个时辰,哪有人烟?两个人实在走不动,眼冒金星瘫软在地。突然,“咚、咚、咚、咚、咚”远处传来宏亮的钟声,在寂寥的小岛上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眼前一亮:有钟声必有庙宇,有庙宇必有僧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们有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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