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士看得张目结舌,这种场面长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谁能想到边塞不毛之地居然潜藏着此等高人!黑旗长完全意料不到毛文龙身手如此敏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性命危在旦夕。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支利箭从天而降,正中菜刀边缘,毛文龙觉得左手虎口一阵发麻,菜刀当啷坠地。
利箭来自远处,又击中菜刀边缘,可见射箭人功力之深简直匪夷所思,恐怕所谓“百步穿杨”不过如此而已。众人惊惧交加,个个呆若木鸡,如果在战场上遇到此箭,哪还有生还可能?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一骑快马疾驰而至,马蹄踏过之处烟尘滚滚,走进了大伙儿才看清是一匹枣红色蒙古马,马上坐着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军官。
“啊,是千户大人到了!”黑旗长惊呼道,军士们俱下拜行礼,来人正是驻守此地的最高军事长官——布日固德千户长。他是蒙古贵族出身,祖辈在元朝为官,家世显赫,曾经富甲一方,但后期经过历次战乱,改朝换代后已经衰落。布日固德在蒙语里“雄鹰”的意思,父辈希望他可以传承衣钵,像雄鹰一样永远在草原翱翔。布日固德不负众望,自幼习武,尤其擅长骑射,练就马上神箭的真功夫,大有当年李广将军的风范。
千户长翻身下马,扬起马鞭对毛文龙叱责道:“哪儿来得小厮这么胆大,敢对上司下毒手?!幸亏本官来得及时,不然今日黑兄弟没有战死沙场,反倒阴沟翻船,栽在自家门口!”毛文龙赶紧上前跪拜,口中言道:“小的不敢!小的该死!小的并非有意而为,望千户大人恕罪!”黑旗长也趋前一步跪下,双手抱拳,说道:“比武是属下安排,生死由命,不怪文龙兄弟,请千户大人放他一马!”“哦?是这样啊,好吧,本官恕你无罪,你们都起来吧,本官以后不希望再在军营里看到此类事情发生,否则军法从事!”布日固德锊着胡须微微点头应允。
这一幕虽然很快过去,但给千户长留下极深印象,他心中盘算,如何才能重用这两个武艺高超的军士。不久,机会来了。
甘州路地处边塞,荒漠多于草原,戈壁多于平原,历来贫瘠落后,本地居民极少,但由于座落于古丝绸之路的要道,来往客商甚至比本地人还多,这种情形在每年春夏之交更为普遍。
经历寒冬后,草原的水草开始变得肥美,到春末时已经草木繁茂,漫山遍野牛羊成群,这时候便迎来一年一度的物资交易盛会。
每到这个时节甘州路就像过节一样,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有远道而来的波斯人、印度人,也有来自中原各地的内陆商人。他们操着各类语言,又说又比划,相互交换着丝绸、毛毯、披肩、陶瓷、铁器、茶叶等生活用品,大多用黄金进行交易,因为大明的银两并非硬通货。
有道是:有鱼腥的地方就会引来馋猫,大量黄金白银聚集于甘州路,自然吸引了不少利益熏心的眼睛,其中不乏盗贼和劫匪,更多的是隔壁邻居——吐鲁番游牧部落。
这些胡人三五成群,分布在广袤的大西北土地上,由若干大小不一部落组成,小的几十家,一百余口人;大的几百上千家,几千口人。也有几个或几十个小部落联合起来组成的大部落,人数可达成千上万,兵强马壮,军事实力不可小觑。
不知从什么时候,吐鲁番游牧部落对边塞周边的汉人开始进行袭扰,由小偷小摸逐渐发展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成为大明边防一大隐患。朝廷几次下令戍边军队围剿,却因边界线漫长,胡人狡诈,均无功而返。此事成了甘州路历届指挥使心头之患,屡禁不止。尚少强的老岳丈也是为此提前退休回乡颐养天年,实属无奈。
胡人如此猖獗,堂堂大明竟然无人可以遏制?——其实不然,只因明朝历经数百年,根基已然不稳,江山社稷已经难保,哪还谈得上抵御强虏?
布日固德千户长原来不在甘州路,是换防过来的,但他只带来少数亲信,绝大多数还是以前人马。到了军营,布日固德发现这里的军士人心涣散,士气大不如从前队伍,大为恼怒,决心整顿军纪,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雄师。于是,小旗以上军士全部被撤换成他的亲信,黑旗长便是其中之一,曾经做过布日固德贴身卫兵的他甘愿屈尊当小旗长,全凭对千户长的一腔忠诚。
布日固德上任伊始即刻下令所有人取消休假,每日必须实战训练10个小时,没有练够时间不准吃饭睡觉。他以身作则,亲自督促训练并骑马巡视各百户、总旗、小旗,凡遇到懒惰懈怠者轻则鞭挞重则军棍杖击。由于治军严酷,以至于他的蒙古马所到之处军士听到马蹄声无不胆寒。
在布日固德大力整顿下,全军面貌焕然一新,战斗力大为增强,不少原先的泼皮地痞纷纷改邪归正,成为颇具战斗力的士兵。
为提高士气,布日固德还禀告指挥使,得到许可,颁布了一条嘉奖令:战时状态下,凡立功者均可得到奖赏。士卒视战功大小而定,分为三个等级:
第一级,作战勇猛奋勇杀敌,杀死敌酋一人者,立小功一次,赏纹银5两、簇新戎衣一套,官升一级;第二级,作战勇猛奋勇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