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为何能够看出绣品破绽?源于他习武多年练就的一双好眼力,要成为一名技艺高超的剑客,眼力最为重要。当年他的师父——大内第一剑术高手传授剑法时,曾要求他在院内四颗大树上各悬挂一个重物,开始是西瓜,三个月后换为香瓜,半年后换为香蕉,一年后换为核桃,三年后换为蜜枣,当他五年后出师时已经练就可以准确击中悬挂的花生了!所谓剑随身行,眼随剑走,但凡高手都有过人眼力,张易之当然也不例外。
张易之给李富贵带来巨额财富,令李富贵刮目相看,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天天笑脸相迎,好酒好肉款待。回到西安后,特地叫上张易之去看戏,告诉他之所以很长时间没回米脂就是因为这个喜好,没有其它原因。
张易之从未看过西安乱弹,以前在宫里经常陪则天女皇看戏,但均是些歌姬表演的舞蹈,看多了难免乏味。眼前这戏曲有弹有唱,有故事有情节,各形角色穿插其中,看得他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怪不得李富贵乐不思蜀呢!
回到宅院,张易之还沉浸在戏里,他发现自己也不知不觉爱上这秦腔了。躺在床上,张易之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向夫人交待呀?李富贵不愿回家,不外乎因为看不成戏,如果能够让他每天看戏听戏,是不是就可以说服他回去了?——一个念头在张易之脑子里升起:拜师学戏,学成后把李富贵劝说回米脂,尽快确定李三婚事。
次日清早,张易之吃早餐时见到李富贵,迫不及待说出自己想法,没想到李富贵满口答应,还慷慨解囊拿出纹银二十两作为学费,拜西安最有名的华庆班班主周少青为师学习西安乱弹。这周少青乃华庆班创始人周至人嫡亲后人,深得真传,稳坐甘陕各路秦腔第一把交椅。
李富贵选了个黄道吉日,帮张易之置办一身新衣,妆扮得新郎倌一般,到华庆班班主周少青府上拜师。之前他已经托人手执帖子去过周府,周少青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应允,只是让他带人来看看再说。
李富贵带着张易之,由周府管家引路,径直走向客厅,周少青已坐等多时。宾主见面一番寒暄后,周班主眯着眼问道:“李老爷是华庆班熟客,若是外人我早推脱了!”“那是自然,周老板给李某面子,李某感激不尽!”李富贵作揖回答。“不知这位爷是李老爷何许人,怎么想来学戏?可知学戏十分艰辛,连平常孩
童都吃不下那苦,可况成年人?”周班主锊着山羊胡须说道,言下之意张易之这把年纪还想学戏真是痴人说梦。话说到这份上,张易之不能再回避了,他站起身双手抱拳,对周班主朗声说道:“在下张易之,与李老爷一无亲二无戚,只是李府私塾先生,学戏纯属个人爱好,并不打算以此为生。承蒙周老板抬眼,与小生谋面,如想考验,悉听尊便!”周少青一愣,没料到张易之如此爽直,反倒有几分尴尬。
李富贵眼看场面有些僵持,干笑两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对周少青说道:“好茶啊,真是好茶,地道的明前西湖龙井,看来周老板也是茶中君子啊!”周少青欣然一笑,答道:“李老爷过奖了,周某平生别无他求,唯唱戏、品茗两大爱好聊以自慰罢!”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周少青对张易之说道:“老弟既然有此念想,亦是好事一桩,不知想学哪一样?”张易之在拜师前已向李富贵大致了解西安乱弹的溯源门类,知道周班主会有此问,故而不慌不忙应答道:“小生有些武功底子,想学武旦,不知可否?”周少青心头一震,他原本武旦出身,师祖周至人既是武旦名家,凭一身好武艺纵横甘陕梨园数十年,这武旦乃周家祖传技艺,向来传子不传女,视为独家秘技。
“武旦?好是好,可没有十几年功底,怕学不成噢!”周少青故意皱起眉头,打算吓唬几句,让他们知难而退。张易之心知肚明,不再言语,他早瞥见墙角挂着一把龙泉宝剑,因此手指剑匣对周少青说:“能否借周老板宝剑一用?”周少青点点头,不明白他的用意。张易之走上前取下剑匣,抽出宝剑,一股凉意沁人肺腑,“好剑!”他不禁低声赞道。“此剑乃祖传宝物,当年先祖就是用这把剑演出数百场,轰动大西北!”周少青解释道。
张易之示意众人随他走出厅房,来到宅院花园一处空地,那里栽种着大片桂花树,中秋将近,花朵缀满枝头,满园生香。张易之手执宝剑,走到空地中央,心中默念剑诀,一记“推窗望月”起势,开始游走舞动。
起初一招一式清清楚楚,渐渐地人影隐匿于剑影之中,只听得“呼呼”作响。他时而下蹲,时而飞跃,时而冲刺,时而抵挡,一团团剑影在院子里滚来滚去。一簇簇桂花被剑风震落,纷纷扬扬,像漫天大雪,霎那间地上堆积了一层花絮。
众人看得张口结舌,不要说李富贵,就是自诩武功过人的周少青行走江湖几十年也从未见过此等顶尖剑术!张易之一个收势,伫立院中,脸不红气不喘,双手作揖,说道:“小生献丑了!”周少青走下台阶,充满敬意,也回礼道:“张公子剑法惊人,周某不敢为师!”张易之单膝跪下,仰首说道:“若周老板不嫌弃,小生愿拜师门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尽心尽力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