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云飞率先告退，回屋休息去了，周少青看时候差不多，也让丫鬟把女儿搀扶回房间，留下师徒俩继续品酒。也许嫌场景不够雅致，他叫来管家，在院里桂花树下搁上一壶酒、两个小杯、几碟小菜，两人信步走到院内吃酒赏花。

数杯美酒下肚，周少青有些醉意，他拉住张易之衣袖，说道：“徒儿，你拜我为师，真想学武旦绝技？”张易之连连点头，满脸诚挚。“师父并非有意隐瞒，徒儿，我周家有祖训：武旦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你可知晓？”“这个易之听人说过，但师父为何还要收我为徒呢？”张易之不解问道。“嗯，问得好！为师收你为徒，一是看你品行端正、武功精湛，二是有一点私心，你应允最好，不应允也没关系，只是学习技艺有差别。”“有何差别？”“你若答应为师一个请求，为师定当倾其所能，把华庆班武旦绝活全部传授与你；你若不同意，为师也教你武旦技法，但只能算一些皮毛，学不到真本事。”师徒俩一问一答，像在猜谜。

张易之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周班主肯开门收徒，原来自有蹊跷。他沉吟半响，试探着问道：“师父不妨说来听听，弟子不才，能够做到自然不会推辞，做不到也勉强不得。”“好吧，这件事事关我周家声誉，绝不能外传，易之老弟谨记！今日请你来作客，便是让你与我家人相识。老身命苦，贤内生下小女难产早逝，留下一双儿女。老身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不望两人大富大贵，只盼他俩平平安安。可惜命运弄人，儿子云飞男身女貌，不喜功名好脂粉，对祖传武旦不感兴趣，却爱上花旦，我没有办法，只得依他。三岁学艺，五岁登台，如今倒也名贯西北。唯有小女云烟体弱，天生一只跛足，且满面黑痣，致使她孤僻自卑，自闭闺房。”

张易之专注聆听，对周家有一点了解，可是师父为何说这些呢？周家儿女与他拜师学艺有何关联？他隐约觉得其中必有缘故。果然，周少青继续缓缓说道：“抱歉，为师有些唠叨了！因为这事委实不大好说出口，易之老弟如果对我周家情况完全不知晓，恐怕会受到惊扰！”“师父有话请直说无妨，徒弟绝不敢责怪师父！”张易之不禁暗暗埋怨起来，感到这个周班主也太啰嗦了，什么天大的事这么吞吞吐吐难以启齿？！

沉默片刻后，周少青面露难色，一仰脖，喝下杯中酒，像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如易之老弟不嫌小女身患残疾、面目丑陋，愿意入赘周家，为师一定视为己出，悉数传授武旦绝技，保你扬名立万，日后接掌华庆班！”“什么！”张易之如五雷轰顶，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是这个结果。

张易之的反应本在周少青意料之中，他不再多言。又喝了几杯酒后，张易之起身告辞，临走前郑重地说道：“今日师父所托之事易之记在心里，请容我回去斟酌两日，第三天徒弟定然前来回复，师父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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