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彩莲母子像笼中鸟儿一样被囚禁在魏啸虎的私宅里时,毛文龙还奔波于戈壁滩上。其间曾遇到过大明溃军或吐鲁番散兵,如果是友军,他就上前询问妻儿下落;如果是敌军,对方人多便躲避,人少上前杀掉,把他们抛尸荒野。
大漠漫漫,时而烈日当空时而倾盆大雨,毛文龙单骑寻妻,受了多少苦难!所带水食早已断绝,渴了喝滩涂脏水,饿了啃仙人掌和草根,好几次昏死过去,醒来又继续寻找,最后战马被活活累死,他只身在荒漠上孤独行走。倘若不是遇到一队波斯客商,毛文龙的小命已经扔在那儿了。
波斯商队正好要路过甘州路,因为吐鲁番大军兵临城下,他们不得不绕道而行,把毛文龙放在距离城池不远的一片树林里,如何进城全靠他自己。毛文龙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艺高人胆大,他清楚假如不早些返回定会小命不保,因而瞅准机会干掉一个掉队的吐鲁番骑兵,换上他的戎衣,混进敌军队伍,待天黑后偷偷爬上城楼,回到尚府。
哈里克不愧熟读兵法,采取“围而不打”的战术,对包括甘州路在内的几座城池严密封锁,城外的人进不去,城里的人出不来,渐渐城内粮食开始短缺,人心浮动,怨声载道,数万军民性命危在旦夕!
所有人里数指挥使瞿大人最为着急,身为边塞军政最高长官,他必须对千万大明平民负责,如今打不赢也退不得,兵马全部龟缩在城内,这样下去无疑死路一条!而且朝廷对边关状况一无所知,是增派援军还是谈判求和,也无法做判断,怎么办呢?
毛文龙和尚少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面对严峻现实,只有冒险冲出敌军包围圈,把战况送到京城面呈圣上,方可解此困境。一番深思熟虑后,毛文龙决定铤而走险走一遭,以此报答皇上不杀之恩。
瞿大人闻听毛文龙想法大为感动,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他把毛文龙传唤到帅府,摆上一桌酒宴亲自作陪。宴席结束时,瞿大人令下人端上一个红色木盒,打开后露出一件用白色绸缎包裹着的铠甲。待抖开铠甲毛文龙才发现此物非比寻常,又轻又薄,上面没有镶嵌铁片,而是动物鳞甲。“此铠甲伴随老夫多年,走南闯北经历无数战场,救过老夫好几回性命。文龙你看,这些甲片是不是没见过啊?它们来自一对雌雄穿山甲,被擒时正值壮年,看似轻薄却坚硬如铁刀枪不入。老夫今日借予你,希望它可以护你不受伤害平安返回!”瞿大人语重心长说道。“文龙谢过大人!请大人放心,文龙一定不辱使命,面见圣上救百姓于水火!”毛文龙大声应答道。
次日半夜,月黑风高,毛文龙故伎重演,穿上吐鲁番士兵军服,从城墙抛下一根绳索,攀援而下,悄悄遁往城外。
一路风餐露宿,毛文龙再次历经艰难,终于顺利抵达京城面奏皇上。神宗皇帝得知边关告急大惊,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内阁首辅沈一贯率先出列,启奏道:“皇上圣明,我大明皇恩浩荡,对西域各族向来厚待,已多年未向他们索取进贡财物。如今胡人恩将仇报大举进犯,我边关守军既然不敌,依老臣愚见,不如割让些土地,再送些金银罢了,以免贼寇得寸进尺,大明子民生灵涂炭!”内阁首辅已经发话,其他人哪敢反驳!大殿上一时鸦雀无声,神宗皇帝见状长叹口气,说道:“好吧,便依沈首辅之谏,传朕旨意,与那胡人议和!”
朝廷即刻差遣御史,奉旨前往边塞与吐鲁番游牧部落议和。第二次边关之战以大明割让良田数万顷、赔偿金银玉帛若干为代价换取胡军退兵结束,成千上万平民百姓也因而沦为奴隶,世代为吐鲁番贵族服劳役。
毛文龙救城有功得以官复原职,重新就任总旗长。他没有停止找寻妻儿,却不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日思夜想的宁彩莲母子就藏在沈啸虎私宅内倍受煎熬,等待拨云见日那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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