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进发,走着走着就碰上了。那总旗长先到,径直翻墙进入院内,看见一个小男孩在玩耍,猜测可能是宁彩莲小儿,遂抽出匕首准备下手。一时心急,竟一脚碰翻地上瓦罐,发出“咣当”脆响,这时屋里传出一声询问:“大宝,你又闯祸啦?把啥东西打坏了?”随着声音走出一个年轻女子,总旗长和她面对面彼此一瞧,都叫出声来:“宁彩莲!”“你,是你,你不是那总旗长吗?”宁彩莲眼角一瞥,阳光下匕首寒光四射,失口大喊道:“你想干什么?来人呐,杀人呐!”
毛文龙三人刚走到门口,王氏耳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杀人呐!”叫喊,浑身一哆嗦,手上使劲,猛然推开房门,跑进院里。那总旗长高举手中匕首,正要砍杀宁彩莲,王氏像一个肉球,直扑向他,一把抱住,对宁彩莲喊道:“快跑啊!”宁彩莲惊甫未定,转身跑去抱起小儿,冲进屋内把门关上。总旗长被王氏死死抱住脱身不得,恼羞成怒,举起匕首往王氏便是一通乱刺,王氏身上瞬间血流如注,仍然紧紧抱住不松手。
毛文龙见此情形怒火满腔,飞身上前,一掌击向总旗长后颈,那厮受到重击,“哎呦”大叫一声,手中匕首当啷坠地。毛文龙拉开王氏,一阵拳脚侍候,总旗长顷刻间被打得奄奄一息,毛文龙还不解恨,拾起匕首,又一通乱捅,刺客已然没有声息当即毙命。
见王氏倒在血泊中,老妈子蹲在她身旁哭天嚎地,屋里宁彩莲半响才打开房门,战战兢兢探出头张望,突然看见丈夫伫立于门口,眼前一黑,竟昏厥栽倒,两个小儿吓得大哭,“娘!娘!”叫个不停。毛文龙见到宁彩莲,惊喜交加,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大步迈上前,把妻子搂进怀里,两行英雄泪流淌而下,落在宁彩莲脸颊上。宁彩莲缓缓睁开眼睛,泪眼婆娑望着毛文龙,伸出手去抚摸他的额头,轻声问道:“夫君,真得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吧?”“彩莲,我的贤妻,你让我找得好苦!”毛文龙哽咽着说道,把妻子搂得更紧了。
毛文龙杀了现役军官,这还了得!——沈啸虎、李大人趁机跑到内阁首辅沈一贯那儿添油加醋,把毛文龙告了一状。沈一贯明白是沈啸虎有错在先,但欲盖弥彰,为保护侄儿不受伤害,他连夜进宫面见皇上,要求严惩杀人凶手,把毛文龙绳之以法。神总皇帝深感意外,恍惚忆起这毛文龙已经犯过一回死罪,还是甘州路指挥使上书求情才免于斩首,此人胆子亦太大了!然而人才难得,国家正值用人之际,斩了实在可惜,不斩众怒难平,怎么办呢?
沈一贯进宫觐见时,神宗皇帝正于后宫与他宠爱的贵妃娘娘郑氏饮酒作乐,他走后郑氏对皇帝说道:“陛下,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有话但说无妨!”神宗皇帝正在苦于无法抉择,随口应道。“以臣妾愚见,毛文龙虽技勇超人,但一年之内连犯两次死罪,恐如脱缰野马难以驾驭,不如忍痛割爱,将他杀掉,以平众怒。”郑氏边说边偷窥皇帝脸色,见神宗皇帝沉吟不语也就不再说话。此时寝宫之外忽然走进一个人躬身行礼道:“奴才魏忠贤给皇上、贵妃娘娘请安了!”“噢,魏总管来啦,平身吧!”神宗皇帝笑着说道。“谢皇上!老奴适才巡夜路过娘娘寝宫,听到贵妃娘娘建言,老奴冒犯娘娘,想说一句话,不知可否?”魏忠贤满脸堆笑,朝着郑氏说道。“好啊,魏总管想必也赞同本妃意见咯?”郑氏笑逐颜开。“非也!娘娘的建议老奴不敢苟同!眼下大明正值多事之秋,外有鞑虏虎视眈眈,内有刁民叛乱,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皇上圣明,延续武举制度,无外乎希望以此选拨人才,重整大明雄风。毛文龙这厮尽管犯过两次死罪,但相比之下,保卫国家社稷,上阵杀敌更为重要,请皇上三思!”魏忠贤语重心长进谏道。“大胆,竟敢替死囚说话!”郑氏勃然大怒。“你们都退下,容朕好好想想!”神宗皇帝不耐烦挥挥手,两人知趣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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