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公欢天喜地拎着鸟笼回到后宫,让小太监把鹩哥送到御花园去好生伺养,自己迫不及待去觐见郑氏。郑氏在后宫众多嫔妃里地位并不高,仅获封“恭妃”而已,住所偏僻人迹罕至,平日除了神宗皇帝偶尔宠幸,其他人一般不会到这儿,因此显得分外清寂。
郑氏性情孤傲,没有因门庭冷落而郁郁寡欢,每日早起晚睡,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轮番操作,还常到御花园观鸟赏花喂鱼,日子过得有模有样。许公公来到住所时她正准备去御花园游玩,听说刚买了一只能说会道的鹩哥不禁兴致大发,忙让许公公带她前去探望。一路上许公公说个不停,无非是赞美这只鹩哥如何聪明如何善解人意,吹得天花乱坠,把郑氏的心撩得痒痒的,好奇心愈发加重。
那只鹩哥自从离开农户一直东张西望,进了御花园看见满园鸟儿都被关在笼子里,竟长叹一声,嘴里念道:“哎呀,死定啦!”此后便垂头丧气一声不吭。许公公带郑氏径直走到新买的鹩哥面前,急急对祂说道:“快说两句,快说啊!”鹩哥抬头望望,又迅速垂下。郑氏一向自诩训鸟高手,轻蔑地瞥了许公公一眼,凑近鸟笼对鹩哥细声说道:“都说你是一只好鸟能辨善言,说几句来听听嘛!乖哈,说了本宫赏你好吃得!”鹩哥仍然低着头不作声。许公公有些恼怒,伸出衣袖作出抽打的姿势,尖声叫道:“快说啊,你这死鸟!再不说我打死你!”郑氏回过头,对他斥责道:“还说什么天下无双?连寻常鸟儿都比不上!一句话不会说买来作甚?!你是怎么办事的?等皇上来了看本宫不好好收拾你!”许公公吓得面如土色,他知道郑氏的厉害,被责罚太监轻则贬为最低等级去做洗涮马桶的龌龊事,重则遭受杖刑皮开肉绽而毙,总之没有好下场。
郑氏悻悻离去后许公公又连忙找人来想法子,但无论怎么逗怎么闹鹩哥就是死活不开口,嘴巴好像打上封条。许公公又急又气,竟然大病一场,御花园掌事主管的差事也丢掉了。
此事如同长了翅膀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宫里宫外成为趣闻,连神宗皇帝都知道了,御驾亲临御花园看那鹩哥。说来蹊跷,鹩哥见到天子竟发出一声长叹,神情落寞,仿佛一位失意的诗人。皇帝惊得目瞪口呆,这哪是鸟啊,分明是一只活生生地精灵!
离开御花园不久神宗皇帝即颁布圣旨:凡有能够让御花园新购鹩哥讲话者,平民赏银二百两,官吏升职三级。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出动各寻门路,查找能人;平明百姓亦跃跃欲试,欲博那银两。
一连半月,御花园熙熙攘攘,前来逗鸟的不下百人,但皆高兴而来扫兴而归。鹩哥每日照旧吃喝就是不开口说话,倒长得毛发光亮。
郑氏见状不免心生怨气,故意对皇帝说道:“圣上乃天之骄子一国之主,莫非连一只小小鸟儿都治不了?依臣妾之见,还是赏赐力度不够,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找不到一个能人?”皇帝语塞,随后传旨:无论官吏平民,凡有能够让御花园新购鹩哥讲话者,只要不违背大明律法,满足其所有要求。
沈啸虎终于等到这一天,因为一切尽在他掌握中:这只鹩哥聪明绝顶异于同类,不仅精通说唱,而且可以察言观色,识别不同人员身份,所以认得皇帝嫔妃。鹩哥从生下来就被沈啸虎高价购得,因为祂的父母本身声名显赫,沈啸虎此举无异于豪赌——谁能确定一只幼雏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但事实证明他赌赢了!沈啸虎和那名装扮成农夫的家奴悉心照料这只鹩哥,给祂吃最昂贵地鸟食、喝最洁净地山泉,不厌其烦教祂学唱,好在这鹩哥天生冰雪聪明,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天长日久练成一身本领。但唯有一点,只听候沈啸虎和家奴调遣,其他人一概不予理睬,这便是为何众多能人百般逗弄皆无计可施的缘由。
第一道圣旨颁发时沈啸虎认为时机不够成熟,他并非为那官升三级,真正意图是进入锦衣卫,而且不能公开,否则会落个欺君的罪名得不偿失。等第二道圣旨颁发时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应该出面去觐见郑氏。
沈一贯引荐沈啸虎见到郑氏阐明来意,郑氏仍然半信半疑:沈啸虎驯鸟的功夫她见过,确实有些本事,然而此鹩哥秉性怪异,那么多人铩羽而归,沈啸虎真有办法让祂开口吗?
一行人在郑氏带领下来到御花园,沈啸虎快步走到鸟笼前悄悄对鹩哥做了一个手势——这个手势只有他和鹩哥明白,意思是告诉祂主人来了不要乱说乱动,一切听他指挥。鹩哥变得凝神专注,紧盯着主人的一举一动。
沈啸虎装模作样在御花园闲逛了一圈,回来后对郑氏说道:“启禀娘娘:卑职适才看过这花园,园内虽景色宜人,但毕竟不同于外面世界,鸟儿尤其喜爱自由,像这般锁在笼里无趣自然不会说话。”郑氏点点头,答道:“将军言之有理,把祂放出来吧!”沈啸虎打开鸟笼,解下鹩哥脚上铁链,将祂搁在手心上,鹩哥忽然浑身抖擞,长长啼鸣一声,清脆悦耳,令人赏心悦目。众人皆神情愉悦,暗自赞许沈啸虎深谙鸟类心理。
沈啸虎接着从衣袖内摸出一把小木梳,轻轻为鹩哥梳理毛羽,鹩哥匐下身躯,犹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