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寓所张昌宗还心有余悸,初步领略了朝鲜王朝宫廷内斗的残酷,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本想从此可以天下太平,没料到更大的阴谋还在后面等着他。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画院里的画师都进宫去了,只留下张昌宗独自守门。正百无聊奈之际,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又是大岛川。只听他干笑两声说道:“昌宗君,没进宫作画啊?”张昌宗摇摇头。“我刚从苏娘娘那儿回来,正好今日得闲,古人云:偷得浮生百日闲,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走,跟我吃日式料理去!”大岛川边说边去拉他手臂,张昌宗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碍于情面不好推辞,只得起身随他往外走。
朝鲜与日本相邻,自古往来频繁,尤其饮食文化交流颇深,朝鲜深受日本影响,在士大夫阶层一直盛行食用日式料理,汉城府作为一国之都自然最为昌盛,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各式日本料理店。张昌宗到汉城府时间也不短了但从未去过,有两个原因:一是吃不惯生鲜,嫌过于腥气;二是因为囊中羞涩,日式料理在朝鲜属于奢侈品价格昂贵,寻常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大岛川明明知道张昌宗不喜欢吃日式料理为何偏偏带他去吃?这里面大有深意,涉及到一个大阴谋:原来自从上次派遣后金猎手到传灯寺行刺王后未果,苏嫔妃心有不甘,与几位心腹几番商榷后决定再度出手,这回打算借刀杀人,张昌宗不幸被选中成为那把利刃。大岛川得到苏嫔妃授意,充当传递信息的中间角色,约请张昌宗吃料理只是计划中第一步。
两人一路闲聊慢慢走到一处小巷里,在一家酒肆门口大岛川停下脚步示意进去,走进一看真是别有洞天。门外的店面、招牌与其它店家无异,里面却十分开阔,偌大的庭院内载着十几株柚子树,硕果累累,柚香扑鼻。树下搁着桌椅等物,皆是日式家私,显得古朴端庄。
大岛川径直走入里屋,出来时身后跟着一个日本男人,身穿和服,头梳发髻,脚蹬木屐,见到张昌宗深深鞠躬说道:“欢迎光临小野料理!请多多关照!”竟操着地道的大明京腔!大岛川看出他的疑惑,忙解释道:“小野君曾经在贵国京城生活过几年,很喜爱中土文化。”张昌宗这才释然,连忙回礼。
宾主落座后小野让女仆端上茶盘杯盏为客人做日本茶道。茶道在日本历史悠久,源于中国,却具有本民族风味,是在“日常茶饭事”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将日常生活行为与宗教、哲学、伦理和美学熔为一炉,成为一门综合性的文化艺术活动。茶道之茶称为“佗茶”,“佗”有“幽寂”、“闲寂”的含义,茶道集大成者千利休用“和敬清寂”四字作为茶道宗旨。茶道爱好者邀来三朋四友,坐在幽寂的茶室里,边品茶边闲谈,不问世事,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修身养性,心灵净化,别有一番闲适意境。千利休的“茶禅一味”、“茶即禅”观点,可以视为茶道真谛所在。?
张昌宗自大唐穿越而来,完全不了解日本国民对茶道的喜爱,以为只是一般品茗而已,但大岛川身为日本人却深知其中内涵,赶紧正襟危坐以示礼貌。茶道作为日本待客之道属最高礼遇,倘若主人只以普通茶水待客便是把客人当作一般朋友,如摆上茶具做起茶道则视为上宾贵客,客人亦应以礼相待。
只见小野盘腿端坐,首先在旁边水盆里洗净双手并搽干,然后右手执壶左手执杯逐一清洗,脏水悉数倒掉。洗完后拿起小勺伸入一个陶瓷小瓶,舀出少许茶叶,用手指细细捻碎放入杯中。这时桌边小火炉上面的水壶已冒出丝丝热气,小野伸手拎起水壶,往茶杯内注入半杯滚水,端起两杯茶高举过头递给两人,毕恭毕敬说道:“二位请用茶!”二人忙接过茶杯,张昌宗不懂品茗,仅吹了吹热气便一饮而尽,扭头看大岛川却傻了眼:他端着茶杯并未喝,反而把茶杯放到鼻下闭上双目深吸口气,随后微微抿上一口茶,一副陶醉模样。
喝完一杯茶后大岛川对张昌宗简单讲述了日本茶道文化,他这才知晓茶道并非喝茶那么简单,还分为:更衣、观赏茶庭、初茶、茶食、中立、浓茶、后炭、薄茶、退出、衔接等环节,对品茗环境、茶具摆放、煮水、捻碎茶叶、品尝都很讲究,是日本国的国粹。
茶道持续了两个时辰,天色已晚该到用餐时分,张昌宗想到即将食用生鲜腹中一阵痉挛。大岛川看出他心思微笑说道:“我知道昌宗君不大爱吃料理,所以特地让小野君准备了石锅拌饭和味增汤,但有一样美食您如果不品尝就算白来了!”“谢谢大岛君美意!不知是何美食?”张昌宗顿时起了好奇心。“不着急,您一会儿便知。”大岛川故作玄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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