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水仙与少年公子四目相对,原本都是豆蔻年华风华正茂,目光乍然交织竟碰溅出爱慕的火花!——一时间两人皆有些尴尬,低下头不再言语,孙喜凤看出端倪,赶紧出来打圆场,扯了扯青水仙衣袖,轻声说道:“姐姐,让我们进去呢,快走吧!”青水仙方才“嗯嗯”应两声,转身向宅院走去,白衣少年不紧不慢跟在她俩身后,倒像一个随从。
这座宅院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大,也就是三进三出,大小厢房约莫有十几间,设计却十分精巧,每间厢房均面南坐北宽敞透亮,而且独立成院自带花园。青水仙三人刚走进宅院便闻到阵阵兰草幽香,“好香啊!”孙喜凤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禁不住赞叹起来。青水仙正欲发问,白衣少年紧走两步上前接过话头说道:“这是舍下种植的兰草,就在前面的花园内,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三人走到花园外侧,孙喜凤指着拱门上方好奇问道:“这是哪个人写得字啊?真好看!”只见拱门上方“兰草园”三个大字赫然在目,笔力雄厚浑然天成,一看便知出于书法大家之手。“公子好眼力!此乃衡山居士贞献先生所书,是他老人家的遗笔!”看着她俩迷惑不解的样子,白衣少年歉然一笑又说道:“抱歉,小生失礼了即是文征明所写。“哎呀,早说是文征明不就明白了吗?什么衡山居士什么贞献先生,把我们都搞糊涂了!”孙喜凤杏眼圆睁嗔怒道,白衣少年被说得面红耳赤,青水仙忙对她使个眼色,孙喜凤才闭上嘴停止说教。
走入园内眼见满目青翠,无数株兰草亭亭玉立吐露花蕊,散发出缕缕幽香。青水仙和孙喜凤边走边看目不暇接,白衣少年则如数家珍般为她俩介绍兰草品名、花期、栽培方法,让她们大开眼界。
三人在兰草园内流连忘返不觉过了两个时辰,青水仙忽然想起此行目的,对白衣少年拱手作揖道:“多谢公子陪同,我们此次来贵宝地想进赌场玩几把明日便走,还没有请教公子名讳?”“不用客气,小生卞兰亭,后会有期!”白衣少年亦回礼道。
两人急忙走出花园走向赌场,还未走近已听到一片喧哗声。进入赌场喧嚣更甚,只见场内人头攒动,声浪此起彼伏,真不愧是汉中府最大的赌场。然而奇怪的是,大多数人并未参赌而是站在一张大桌旁围观,好像被磁铁吸住一般。青水仙和孙喜凤也凑上去观看,可她俩身体单薄个头矮小怎么也钻不进去只好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得正热烈:“太不可思议啦,三天之内竟连赢三十局,今天又赢了五局,看样子再赢五局不成问题!”“可不嘛!太厉害了!不仅大小通吃而且连庄家一块儿端,这样下去赌场不关门才怪!”“我们汉中府的赌场以前怎么从没见过这两个人呢?听口音好像是河南人,莫非来自‘金石帮’?如果真是他们的人,我看这‘总兵庄园’快换主人啦!”
青水仙性急越听越焦躁,脑子一转弯心生一计,她使劲挤进人堆里双手发力,片刻后只听得好几个人大叫起来:“我的钱袋呢?遭了,我的钱袋不见了!”人群轰然散开露出一大片空隙,青水仙和孙喜凤趁机钻进去占据有利位置。赌徒终归是赌徒,丢钱袋的人找钱袋去了,没丢钱袋的很快重新聚拢到赌桌前又开始观望赌局。
两人终于看清传闻中的赌技高手:竟是一男一女!男的身高不过五尺,膘肥体壮相貌粗鲁;女的却苗条纤细面若桃花,两个男女站在一起倒应了那句俗语‘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男的正是“金石帮四爷”郝水生,女的亦来头不小,乃“风、雨、雷、电、雾”五大金刚之“雾”,姓殷名盈盈,与郝水生名为师徒实则情人。他们为何来这总兵庄园?乃受首领应老大特别派遣,其用意便是借参赌之名破坏赌场正常运作,让庄家惨败并驱散赌场老主顾,从而达到低价收购赌场的目的。其实“金石帮”窥探总兵庄园由来已久,他们早想在汉中府开设赌场,无奈汉中府就巴掌大一个地方,除了总兵庄园其它赌场都生意萧条,如果不拿下总兵庄园,即使开了也不会维持太久。派郝水生和殷盈盈到总兵庄园来之前,应老大爷曾三番五次差人带话给卞员外,希望他让出一半股份,“金石帮”可以分一杯羹,没想到卞员外一口拒绝,还居然报官,把应老大的人抓进官府关押,应老大盛怒之下方采纳欧白露的建议派人强取。
明朝中晚期赌博活动炽盛,在形式方面主要有“马吊”(即后来的麻将)、叶子戏等赌博游戏。“马吊”起源于万历年间的吴中,时称为“吴吊”,天启后流行全国,青水仙和孙喜凤看到的赌局便是“马吊”。“马吊”在陕西也很盛行并独具一格,不过玩法大同小异如出一辙。郝水生和殷盈盈都是赌“马吊”高手,应老大不愿别人看出破绽,因为“金石帮”素来以玩骰子闻名天下,所以才派他俩前来。
总兵庄园的赌场内有“马吊”赌桌二十余张,由于赌场有赌场的规则:亲朋不得同桌参赌否则视为违规,轻则没收赌资重则遭受鞭挞之痛,故而郝水生和殷盈盈轮流参赌。两人不能同赌但并不妨碍合作,一直形影不离,其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出千,即偷换牌。大凡赌技高超之人多为手脚伶俐者,经过特殊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