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产期日益临近,上官婉儿愈发痛苦不堪,陷入无边无际的煎熬之中。好在江华岛四面环水最不缺的便是海产品,海藻、鱼虾、贝类应有尽有,每天都可以买到渔民新捕到的海鲜,仁烈王后吩咐后厨变着花样做,尽量不让上官婉儿掉胃口。河潭长老也亲自下厨为她制作朝鲜传统糕点,一些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得到的面点经常出现在饭桌上,为了保证母子平安,一帮人真是煞费苦心。
上官婉儿无端怀孕并非没有任何预兆,在产前几天,王后和河潭长老不约而同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中南海观音菩萨姗姗而来,降临到传灯寺上空,但未曾开启玉齿,只是面露微笑。二人均是佛门虔诚信徒,见到菩萨自然震撼非常,立即下跪叩拜,菩萨伫立片刻后转身离去,留下一片朗朗乾空。事后河潭长老翻阅各类经文寻求解梦之道,却没有得到丝毫启示;王后作为母亲天性敏感,油然联想到即将生产的上官婉儿,心中更加迷惑,观世音菩萨乃送子观音,莫非这女子怀孕属于天意?她腹中胎儿究竟从何而来?天地孕育万物,男女交媾方可繁衍后代,这是雷打不动的真理,没有男性岂能受孕?上官婉儿为什么要这么做?上苍又为何单单选择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肚子大如腰鼓,远远超出正常范畴,河潭长老几次聆听胎音都无功而返,寻常人到这时候腹内已经闹成一锅粥,胎儿活泼异常乱动乱跳,根据声音不难辨别出性别,然而上官婉儿的肚子里面宛如一潭死水,什么声音都没有,太奇怪了!肚中没有动静并不等于母体安然无恙,上官婉儿每日受着地狱般煎熬,浑身上下像燃着熊熊烈火,从里而外要把身体烤焦。她吃的喝的全都被胎儿吸收,自己仅受用少许,一连数月哪承受得了?!自从怀孕后白昼颠倒,夜晚无法入睡,白天困得要命,别人睡着时她清醒,别人活动时她昏昏欲睡,可怜一代才女为了拯救朝鲜大众遭受无尽折磨!
河潭长老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离预产期还有三天,上官婉儿开始出现流血症状,这是早产征兆!河潭长老赶紧让宫女把她送进一间向阳的厢房,请王后派专人料理。江华岛不比汉城府,医疗条件简陋,平常百姓都是接生婆代劳,如若产妇出现大出血则听天由命生死两茫茫,河潭长老唯一能做的只有熬制止血汤药,除此之外束手无策。
上官婉儿十分清醒,明白自己走在一条生死未卜的道路上,是黄泉路还是光明大道,无人知晓。在大唐宫内数年上官婉儿见过不少偷情宫女,如果不小心怀上孩子,只能强制堕胎,也有吃药不成功的,即便顺利生产亦会把婴孩生生扼死。有人因此大量出血而死,管事女官也只是命人用草席一裹扔到乱坟岗了事。上官婉儿已经死过一回,生命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大不了再回到地府去陪那阎王罢了!有句话叫生不如死,用在上官婉儿身上恰如其分,她也想过多次:后悔不该喝下子母水,就不会遭此大难,然而救百姓于水火,用自己性命来换取仁烈王后平安,孰轻孰重?
血越流越多,望着一股股血水从下体汩汩流出,上官婉儿没有惧怕,反而更加坚强,身旁两个宫女吓得失声尖叫,上官婉儿厉声呵斥道:“尔等休得张皇,如今王后娘娘病体未愈,不要再给她增添烦恼!”说完再次昏厥过去。宫女又惊又怕,连忙留下一人,另一个小跑出去找河潭长老求援。
河潭长老站在床前紧锁眉头,心中何止念了千遍“南无阿弥陀佛”,祈求佛祖保佑这位善良的姑娘,止血补血药已经用尽,孕妇仍然出血不止,如何是好?按照传统汉方治疗手段,在应用止血药时应根据各种出血症的原因,辨证用药,适当配伍。如血热妄行,应与清热凉血药同用;阳虚不能温经,应与温阳益气药合用;阴虚阳亢,宜与养阴潜阳药合用;气虚不能摄血,当与补气药合用;瘀滞出血,宜祛瘀止血,以祛瘀止血药配伍活血药与行气药。常用止血药有白及、血余、仙鹤草、三七、侧柏叶、艾叶、地榆、槐花、大、小蓟、白茅根、紫珠草、茜草等,如今只有仙鹤草未曾使用,此药在中国十分常见,但朝鲜没有,即使王宫之内存货也非常稀少。河潭长老行医数年从未用过,早听说这仙鹤草药效神奇,有药到血止之功效,看来只有寄希望于它了。仁烈王后听河潭长老讲完,脱口而出:“那还等什么?本后派人去宫中取来便是!”当下王后立刻差遣一名得力侍卫乘快船返回王宫,次日中午即取来仙鹤草。
河潭长老使用最大剂量熬制了汤药吩咐宫女喂上官婉儿服下,一日三次,接连喝了两天,果然药力非凡,血流量渐渐减少,河潭长老大喜过望,又添加其它中药,到预产期那日,已然不再出血。夜半时分,上官婉儿突然腹痛难忍,宫口张开,出现临盆症状。河潭长老早已做好准备,让江华岛最好的产婆守候在她身边,热水、毛巾等物品一应俱全。一番痛苦挣扎后上官婉儿终于顺利生产,产婆接连捧出两个胎儿:仔细辨认之下,是一男一女,龙凤胎矣!产婆笑逐颜开,接生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喜事,连忙向河潭长老报喜,河潭长老亦高兴异常,不敢耽搁,忙去禀告王后,仁烈王后也十分欣喜,下令张灯结彩燃放爆竹,庆贺上官婉儿喜得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