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早围满了人,都是些半大的孩童,嚷着要买叮叮糖,莱州南来北往商客众多,也常有售卖点心的小贩路过,但集中在几处闹市上,头一回有人到这偏僻小巷来,若是仔细推敲便可觉出蹊跷。&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卖糖小贩正是戚鹏远手下喽啰所扮,此人江西人氏,制糖乃家传技艺,原本可以赖此养家糊口,却生性懒惰,仅学到三成技能,背井离乡四处飘泊,最终沦为盗匪,没承想这次阴差阳错派上用场,重新拾起手艺,成为绑票手段。
叮叮糖甜香爽口,比那普通糖果更好吃,一伙儿小孩乐得屁颠颠,没买到的竟争抢起来,站在后面的被推来攘去,知府大人的小公子和毛文龙的大儿子夹杂其中,望着货摊干着急,小公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大叫:“你们忒欺负人了!俺让爹爹把你们全都抓起来杀头!”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哄笑,都认为这个小孩在胡言乱语,唯独卖糖摊贩听得真切,冲他招手唤道:“那个小爷,你莫急,等会儿我留块最大的给你!”小公子这才停止哭泣,眼巴巴候着。
不大会儿货架上糖果全部卖完,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两个男孩,摊贩从货架底层拿出一块硕大的叮叮糖,对他俩笑眯眯说道:“让你们久等了,来吧,拿去吃,只收两文钱。”小公子喜出望外,塞过去两块铜板,拿起糖果便要啃,忽然想起什么,对小贩说道:“把这糖块敲成两半,给大哥哥一块!”“小爷好品德,得嘞,我敲!”说罢手执小铁锤轻轻一敲,糖块应声裂成两半,一大一小,毛文龙大儿主动捡起小块,把大块递给小公子,两人开心笑起来。含着糖块小公子又嚷道:“真好吃!还有吗?俺全买了,多少钱?”小贩嘿嘿一笑,答道:“今儿没啦,我要去别的地方卖,不来了。”小公子听了又哇哇大哭,嘴里直咕哝:“俺不干!俺不干!俺要天天吃糖!”大男孩使劲哄也没用,小贩见了忙安慰道:“小爷莫哭莫哭,这样吧,你们跟我走一趟,家里还搁着不少余货,足够吃十天半个月,价钱优惠,咋样?”“远不远?”大男孩问,他担心回家晚了挨骂,“不远,离这儿也就两三里路。”小贩爽快答道,大男孩思索片刻,俯下身把小公子举起搁在肩上,双手扶住,大声说道:“走,咱们去他家买糖!”
日落西山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晚饭,宁彩莲在厨房里已经忙碌半晌,以往这时大儿都在旁边帮忙洗菜淘米,今天跑哪儿玩去了,还不回来?她走到门口冲院内喊道:“小凤,去门口瞧瞧,你哥咋还不回来?”院子里应了一声,随即脚步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小女孩跑来说:“娘,没人!”宁彩莲心想:这种年龄正是好耍的时候,何况老大实诚忠厚,不会乱跑,吃饭时自然晓得回家,如此一想便不去理睬,照旧做饭。
晚饭时分,毛文龙一家正要端碗就餐,管家匆匆来报:“老爷,快去门口接待吧,知府派人来了!”毛文龙一怔,寻常知府有事均差人到官衙禀告,或者亲自登门拜访以表体恤下属,今天怎么有些反常?来不及细想,抬腿便走,直奔大门。来人是知府总管,经常尾随知府左右,因此二人相熟。简单寒暄两句后总管问道:“有人看见贵府公子与我家小公子玩耍,大人的公子可在家?”“下官拙子还未回来,怎么,小公子也没有回家?”毛文龙反问道,总管面露焦急之色,答道:“是啊,往日早回家了,小公子挑食,须得专人伺候,今日不知为何,这般时辰还不见人影,把老爷太太急死了!”毛文龙不敢推诿,说道:“既然如此,小官立即派人查找,一定把小公子送回府上!”总管作揖答谢,返回知府衙门复命去了。至此毛文龙还未明白事情严重性,心里觉得没啥大不了,男孩子天性贪玩,兴许玩高兴了忘记吃饭也很正常,所以只让管家带一名家丁去找寻。
月上西楼云淡风轻夜色已深,莱州城陷入巨大静谧之中,唯有知府与毛文龙两家闹翻了天——所有人都被派去找人,没出去的或叫嚷或埋怨,犹如一锅粥。毛文龙已下令全城戒严,禁止人员出入,士卒每五人为一组,挨家挨户查找两个失踪男孩,知府和毛文龙坐镇衙门高堂之上,不断有士卒前来报告,前后有数拨人马禀告但仍一无所获。知府如同热锅蚂蚁坐立不安,毛文龙毕竟久经沙场,内心不安却不露声色,不时劝慰,让知府宽怀。
午夜悄然来临,衙门内灯火通明,人们倦意正浓,突然一道亮光划过夜空飞入衙门,直直插到梁柱上!守卫瞅见忙跑去察看,是一把锋利的短刀,上面串着张纸片。短刀很快送到毛文龙手中,他不敢造次,取下递给知府,知府展开细观,一行黑字赫然在目:两家孩儿在我们手里,请尽快筹金二百两、银两千两,连同缴获义匪军火若干,五日后送至后山老君庙,如带人马围剿,肉票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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