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勇健是行家里手,书画造诣颇深,对上官婉儿笔墨越看越欢喜,恍惚间觉得找到红颜知己高兴万分,由衷说道:“姑娘才气过人实属罕见,金某活了四十多年从未见过,今日算是开眼了!”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轻声答道:“金画师如此夸奖,民女惭愧!”怀着敬意金勇健试探问道:“婉儿姑娘来自中土,可知大明官府对我国态势有何议论?”上官婉儿一怔,心里有些纳闷:这个金画师有何用意?某非受人指使?沉吟片刻后答道:“民女在家独守闺房,一向不问世事,画师所问确实不知。”上官婉儿的答话在金勇健意料之中,她不会轻易抛出立场,何况里面还牵扯到王后。于是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听说王后和苏嫔妃都对婉儿姑娘有好感,你更喜欢哪个?”这个问题更尖锐,上官婉儿镇定自若,缓缓答道:“王后与民女相处时间长一些,苏嫔妃只有一面之缘,两个娘娘都和蔼可亲,说不上谁更亲。”此话滴水不漏,金勇健一时竟接不上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书画轶事,金勇健不好多耽搁,起身告辞,上官婉儿说道:“金画师请留步,既然如此投缘,不如交个朋友,民女献丑,赠画师一幅工笔小图吧!”金勇健大喜过望,连连道谢。上官婉儿研墨执笔,铺好宣纸,凝神思索片刻后开始作画,金勇健在一旁观看。只见她笔走龙凤惊若飞鸿,一株红梅跃然纸上,两只燕雀伫立枝头相对啼鸣,仿佛在诉说衷肠。金勇健正在惋惜红梅没有颜色,显得过于素雅,上官婉儿忽然咬破食指,鲜血汩汩而出,迅速涂抹在花瓣之上,红梅得到滋润,好似久旱逢甘霖,霎那间尽情绽放,娇艳欲滴,令人叹为观止!金勇健目瞪口呆,内心受到极大震撼,不得不承认中华民族是一个性情刚烈的种族,为一幅画可以歃血,倘若换作其它更为壮烈之事可想而知!
上官婉儿淡淡一笑,掏出手巾包扎好手指,把画卷起递给金勇健,说道:“一幅习作不成敬意,请笑纳!”金勇健忙双手接过,千恩万谢。回到画院,金勇健还未从激情中解脱出来,逢人便把画作拿出欣赏,赞不绝口,看过画作的画师也深表钦佩,整个画院都轰动了!张昌宗原本不知道此事,正忙于为一个低级嫔妃准备贺寿礼物——一幅人物画像,她的父亲快要过六十大寿,作为女儿想表达恩情,但此事非同寻常,因为这位老人长期瘫痪在床,且瘦骨嶙峋骨瘦如柴。按照女儿的想法,希望重现父亲昔日风采,画中人物应该形象饱满,精神抖擞,充满活力,把年龄定格在壮年时期,让老父亲心有所安,也给家人一个念想。张昌宗曾去过这个嫔妃家中几回,每次都无功而返,心情沉重郁闷:眼前的老人无论如何与健康活力联系不起来,他的大半生过得也不精彩,就是一介书生,靠给别人润笔为生,这辈子最大的收获便是养育了一双好儿女,儿子金榜题名后做了地方小官吏,女儿颇有几分姿色,应召进入王宫侍奉君王。
眼看寿宴临近,张昌宗仍然一筹莫展,成天唉声叹气,如果此人事业有成或战功显赫都好办,根据现有骨架添加血肉,画出风采即可,然而一点亮点都没有,一介书生而已,再怎么修饰也无济于事。恰逢此时,听到上官婉儿的传闻,张昌宗灵机一动:既然师父在此,何不找她救助?
张昌宗先找到金勇健,索要那幅习作,金勇健并不知晓他俩的关系,慨然应允,借给他观摩。张昌宗把画带回寝室细细观赏,也大为惊叹,深深为上官婉儿的精神折服,世人只知道梅花傲雪,哪里体会得到画花人的一腔心血?上官婉儿这是寓情于景,倾诉自己的不幸遭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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