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所等的那个结局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那一天京都下起了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苏雪站在暖风阁的园子里,看着府里的佣人在大雪中堆起了雪人。
她脸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远处看并不明显,若走近两米内,就有些惨不忍睹。
她本就不喜欢照镜子,所以自己是丑是美倒不是很在意,只有亲近的几个下人有些为她婉惜。福妈就背着她哭了好几次。
孤臣傲将她保护得很好,这次住进暖风阁后,府里的其她侍妾一个人登门造访的都没有。园子里的佣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嘴严实得你撬都撬不开。
园子里的人说,今年的雪下得特别的早,以往就算下,那也是近年关的事了,而且地处偏南的帝都其实很少下雪,像这么大的雪,有些年轻一点的丫鬟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们打起雪仗的时候,苏雪也有些心痒了,她偷偷藏起一个雪球,然后朝着正在一旁观望的小喜砸过去。
啊,命中。苏雪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喜有些傻,被人用雪球砸了也不知道还手,表情怔怔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苏雪低下腰,捞了把雪,握紧,朝着她再次砸过去。
小喜这时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一个劲地躲。
苏雪冲着她喊:“来砸我啊!我们比赛。”
这是主人的命令,小喜不能不听,于是,她开始反击,到底是习武的身手,比苏雪灵活多了。起初苏雪还能反击,到后来也只有闪躲的份了。一个劲地求饶:“小喜,我错了。饶了我。”
她难得开怀地笑,那笑声如山间清泉,林中鸟音,空灵而又清雅。
她跑啊,笑啊,闪啊,躲啊。然后撞倒了人,她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便被人用双手按在地下。她有些懵,眼神也是呆呆的。
“带走。”苏雪就这样被带走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带走他。圆子里一屋的佣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拦,唯一伸出头的是小喜,但她那两下子,完全不够瞧的。仗着人多势众,小喜也被一并带走了。
苏雪和小喜是分开押走的,她的身体被人按住,头很低,腰背弓着,每走一步都有些喘。直到她被押上囚车,她的身体才能坐直。
“苏怜雪!”她听到有人唤她,她回过头,然后便看到了苏焕然。
她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了?”苏焕然早就已经娶了公主,按理说,他应该没事才对。
苏焕然冲着他笑了笑,依然是那张绝美的容颜,想起自己现在的形象,她有些自嘲地想,现在的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了。
“皇上让我大义灭亲,我把苏老头给放跑了。”他嘿嘿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会不会被砍头。
“那公主呢?”难道公主没为他求情。
苏焕然满不在乎地说:“她哭晕过去好几次,我写了休书给她,她还是完璧,以后找个好人家照样成亲生子。”
苏雪看了看押囚车的队伍,发现被关在笼子里的只有她和苏焕然,微微有些疑惑:“咱们家人口很稀薄吗?”按理说,堂堂的丞相府不该如此凋零啊。
苏焕然鄙夷地看着她,道:“哪能啊?之前这案子一直是我在审,我审着审着就觉得他们都没罪,于是我全给放跑了。”
苏雪无语,扭过头靠着木栏闭目休息。雪还在下,那些柔软的雪瓣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冷,有些潮,也有些伤感。
过了许久,苏雪换了个姿势,这颠簸的囚车设计实在糟糕,苏雪完全安不下心来睡觉。她偷偷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的苏焕然,轻唤了一声:“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砍头?”
苏焕然睁开了狭长的眸子,敲了敲囚车的锁,大声地问:“你害怕吗?
苏雪诚实地点了点头,那可是砍头哎!能不怕吗?万一第一刀下去,没砍断脖子怎么办?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苏焕然见她是真的害怕,也不再逗她。眯了眯眼睛道:“砍头应该不至于,怎么说我也是驸马爷,而你,孤臣傲的面子那个人总归还是要给的。”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去问这件事孤臣傲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因为觉得完全没必要。她是她,他是他。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各自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囚车所停的地方是大理寺,这真是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苏焕然被解开锁,一身白衣虽沾染了些许脏污,却依然潇洒俊然。
苏雪也从囚车上翻了下来,她下车的时候没踩好,雪地湿滑,铁打实地跌了一跤。她趴在地上运了很久的气,才把眼泪止住。
“苏大人,请吧!”带头捉人的那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生得一张令人厌恶的老鼠脸,看着苏雪的眼光总带着那股子猥琐味。
苏焕然走过去牵住苏雪的手,他的手很宽,很大,也很温暖。
“我们一起进去。”
大理寺的牢房比王府的地牢设备完善多了。苏雪一边往里走,一边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