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理的话音里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愤怒,还沦陷于半清醒半混沌状态中,而不断挣扎着的慕容燕终于停下了动作,瞪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眸子凄楚地仰头望向他,由上一刻撒泼般地反抗,忽然变的异常的安静,任额头上凝流而下的水滴滑过眼畔,她却连眨也不敢眨一下。
慕容燕与沈云理之间的对望变成了一种僵持的状态,她的怯懦木讷,他的言不由衷,两人除了因湿冷而产生的瑟缩发抖,再没有了别的动作,就像是在苦寒的秋风中风化成了永世不灭的石刻。
她安静的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素白的小脸,泛着青的唇,沈云理将慕容燕此刻落魄的模样连同着惋惜与痛苦一并揉进心里,便哽咽得越发难以开口。
自己是吓到她了吗?沈云理不着片语地凝视了慕容燕良久,似乎才发现了被她的怔愣掩埋在深处的不安与惶恐,不由得又是一阵懊恼,在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底发出一声愧疚。
“你——”起唇吐露出半个字音,可是沈云理盯着慕容燕的一双眼却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苦恼地再度抿上薄唇,只是用自己宽厚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面颊。
素来孤傲的俊眼里掺杂了柔光,沈云理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自己到底是该用抢的还是该用哄的,更不知道现在再将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是不是真的好,可是他受不了,他的眼中越来越难以容下她与别的男人亲近的身影,那种破灭一切的欲望几乎要将他冲垮!
“呼——”想要剖白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沈云理面对着这张仿若面具一般恪尽职守,不懂得何为动情的面容,最后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声,大手没有顾忌地捏上她的肘臂后背,眉首轻蹙着转作平和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唔。”应和着摇头是慕容燕的回答,却更加用力地缩起单薄的身体,刻意躲避开沈云理不合礼仪的手。全身湿透的慕容燕舍不得这份炙热的掌温,可是她又不敢奢侈的留恋,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她真想也回问一句,他有没有受伤,可是也就只是如电光般一闪的想法,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不言。
尊贵如他对自己的问询是施舍,那自己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拖累,去多余地问上一句,又是为了什么呢?更何况闹到两人如此狼狈境地的起因本就是自己,身负罪责的她更加的无话可说,想了太多慕容燕鼓起勇气微微张启的唇便又轻抿起来。
手上落了空,心头却更加的空洞,沈云理擎在半空中的手掌捏成拳,却又逞强地不想再一个女人面前表露懦弱,话音也转得冷漠疏远:“没事就好。”
杂乱的马蹄声不断临近,片刻之后邱天皓,苏慕白与赵云三人几乎齐头并进地追到了小溪岸边,邱天皓胯下的马匹望着“窸窸”流动的溪水便减缓了速度,行到岸边的时候便不肯再走,低哼着在原地打转,而另外两人见到对面的情景危险已经解除,便也没有逞强过去。
邱天皓抬头丈量着两岸的距离确实不容易跳过去,涉水过去又恐发生意外,故而没有勉强马匹纵跃,而是自己跳下了马,向着对岸吼道:“燕儿!”
蓦然听见邱天皓的声音慕容燕心虚地抖了一下,匆忙间推了沈云理一把,却是自己受力向后栽倒在地上,侧首回望着对岸已经站了三个人,面颊不由得染起红晕,顾不得身上沾满了泥土,撑起身子只想自己淌回去。
“慕容燕!”只是邱天皓的一句话就让她慌乱了章法,那个将自己推开的动作简直要令沈云理发疯,此时此刻的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什么南蛮的十六王子,就算是被誉为天神的南蛮王后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会买账,忍不住凶狠地吼出她的名字,大手更是钳制住慕容燕的手腕,使力无比蛮横地将才摇摇晃晃艰难站起身子的慕容燕拉回到自己怀中。
“啊!”这一次跌的更狠,虽然压到的是沈云理的身体,可是骨肉撞在一起还是令慕容燕吃痛,更重要的是她太过意外,众目睽睽之下慕容燕不明白沈云理是要做什么,纠愁起因沾湿而更发墨色的柳眉,质疑地仰望向他。
怕了?不情愿?越是这幅表情就越令沈云理生气,手臂抱得就越发得紧,勒得慕容燕身上生疼,可是看着沈云理突然凶神恶煞起来的神情又不敢言说,只能默默地等待,等待他愿意给自己一个如此唐突的原因。
“你喜欢他?”开口就是直白的质问,承认自己打翻了醋坛子,可是沈云理一点也不为此感到惭愧,半眯起眼眸的样子显得极为刻薄,唇角勾起冷冽的笑沉声问道。
喜欢谁?邱天皓?慕容燕紧张起来就没有办法顺利的思考,她不喜欢他,但是她不能表达,可是看着沈云理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她的心里忽然躁动了一下,不禁很小心地疑问起来,难道沈云理会在乎吗?
“怎么不回答我?”沈云理的眉头皱得更深,她越是不说,自己就越想知道一个答案,手上使力的一捏,哪怕是逼也要逼出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