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远处的山群中挤露头顶,苍茫的鱼肚白混合着金色的光晕,给凄苦挣扎在冰冷黑暗中的大地洒下些许的温暖。
不成想自己迷糊间竟然已经到了日出时分,慕容燕还骑在马上,此时却已经到达了树林的边缘,四面奇山绵延不绝,脚下的是下山的山路,向着山底远望,依稀能看清良田和几乎已飘起炊烟的农户家。
起得好早。心里淡淡想着,慕容燕觉得自己逃脱了什么,擎起清浅的笑容垂头看向两手还牵着马缰的蛮,他远眺着日出的方向,定定地看着。
从马上爬下,慕容燕缓缓踱到蛮的身边,此时的日头升得更高,橙红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张黝黑的脸也变得柔和,虽然有些不忍心打破他观赏日出的兴致,却还是诺诺地开口道:“蛮,谢谢你。”
身体僵了一下,任何人被欺骗了那么久之后突然知道真相,都会有这样难以接受的情绪,可是蛮无话可说,凝望向日出的目光落在地上,却没有勇气再看向慕容燕,只是抬起手指向下山的方向。
“不一起走?”蛮帮了自己,伤了部落里人,甚至昨夜有没有死掉人她都说不准,慕容燕以为蛮已经回不去了,该跟自己离开这里才对,不禁焦急地反问了一句。
没说话,蛮始终低垂着头,将两根缰绳拢在一起,塞进了慕容燕的手里,就在她还迟疑地想要推拒的时候,蛮猛然转身,飞奔回了林子里。
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慕容燕双手还端在半空,目光追随着蛮的身影,直到迷失在阴森森的树林深处,心跟着微微颤动,不是单单是因为的他的突然离开,而是因为在蛮抽身离去的一刻慕容燕听到的话。
蛮说,对不起。
蛮丢下身后压抑着他的负累,两只巨大的脚掌拍在地上,疯狂地冲向他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如果说慕容燕是绽放在他生命里的鲜花,他却连一抔仰望的泥土都做不了,只能是万千绿叶中的一片,当鲜花凋零的时候一并陨落,再也等不到第二年的花开盛季。
所幸,他说了对不起,他用背叛部落的方式去弥补过错,是他蠢是他笨,才会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险些伤害到慕容燕。
就此一别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蛮在心里想要笑着祝福能够给慕容燕幸福的人会给她幸福,可是他的嘴角扯不出笑容,用尽全力最后却只是湿润了眼角,不管是怎样粗犷彪悍的人,他的泪水也是晶莹剔透的颜色。
一个人牵着两匹马孤零零地走在路上,慕容燕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沈云理还在疼痛之后的沉睡中,摇晃的马身也不能召唤回他的神智。
薄叹着转回头,晨露沾湿了散发贴在额头,慕容燕厌恶地抹了一把,继续着脚步,心里却堵着一块石头,吐不出咽不下。
蛮也是能说话,他的吐字吃力却清晰,那三个字徘徊在她的脑海里迟迟不愿散去,可是慕容燕更觉得,这三个字才是自己亏欠他的。
沈云理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房屋的棚顶,撑起身目光扫去这里虽然简陋,但是显然他们没有被抓回部落。
“额,燕儿。”还不等沈云理落地慕容燕正推门进来,听见他醒了立刻弯起笑容跑过去扶他。
上下打量着慕容燕身上的一套行头,很普通的农妇打扮,再低头看向自己,也换上了寻常的衣服,抿了抿干涩的唇瓣问道:“我们怎么逃出来的?这是哪里?”
小心地扶着沈云理坐稳,慕容燕十分贴心地转身去端水过来,听见他的话微微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做着思考,随即将手中的水碗递过去,垂着头默默地摇头。
第一,她不想提起蛮的事情,第二,她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接过水正要喝,却在水中看到慕容燕摇头的动作,沈云理轻轻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大口地将整碗水都喝了进去,随即穿上鞋子边往外走。
“去,去哪儿。”慕容燕看着沈云理没有交代就往外走,还以为他是生气自己不说话,连忙倒着步子追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
闻声转回头,沈云理才想到自己因为心急而鲁莽,扭回身抚上慕容燕的脸颊微笑起来,拉开嗓音安抚道:“我出去打探一下。”
“你——”在沈云理面前说话慕容燕倍觉吃力,只挤出一个字便将担忧的目光瞄向他的腹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后面的话。
“呵。”释然的笑了一声,沈云理宠溺地在揉了揉她的脸蛋,用无所谓的语气刻意表现出自己的轻松:“没事,没那么快在此毒发。”
“嗯。”终于安心了些许,慕容燕笑着点了点头,沈云理随即牵起她的手,两个人一并外出。
慕容燕租借了一家农户的小屋子,沈云理出门的时候,农户家的男主人正在那里给马喂草料,一见他们出来便热情地寒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