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明亮特别的眼睛又能怎样,当他蒙蔽上了复仇的阴影,此后就算绽放出多么强烈的光,却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而现在,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慕容燕就只剩下这种感觉——可怕,仿佛能将自己撕碎一样的可怕。
沈云理也许不是个好人,但是苏慕白也不会是,从再见面开始慕容燕就深知,自己的苏苏真的死了,死在惨痛现实的折磨之下,而现在自己面前的则是一个只懂得,只在乎复仇的亡灵,他空洞的心里装不下任何东西,其中当然包括渺小的自己,这样的苏慕白,剩下的只有仇恨罢了。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下场会比自己现在好吗?
慕容燕在心里自问了一句,同时也得到清晰的答案,不过这样思考一番之后她倒是清醒了许多,不置可否苏慕白所说的问题,而是单单勾起右侧的唇角,很淡然地笑着反问:“你也会为了我放弃仇恨吗?”
沉默,慕容燕简单的一个问题却是换来了充满嘲讽意味的沉默,她冷冷的目光并不是苛责,而是希望能够让苏慕白自己也明白,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初见时的彼此。
慕容燕冷情的目光如刀般割在心上,诚然,她只是一句话就堵得自己不会了如何喘息,苏慕白的手越捏越紧,可是这丫头就如同麻木了一样,即便痛得涨红了面颊,也不肯吭出半声。
“也许,也许可以试试呢。”低下头,目光无法直视这丫头,她懂得沉默隐忍,可是也会直戳人最痛的伤处,然而没有办法,耽搁的越久就意味着失去,苏慕白在还没有说服自己之前,就开口应出了一种叫做谎言的东西。
他是骗人的,连看一眼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他当然是骗人的,可是慕容燕的心理滋味复杂,面对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她该哭,还是该笑。
苏慕白若是不答应,自然是承认了心里没有她的地位,可是他若是应了,慕容燕明白那一定只是一句骗小孩子的空话。呵呵,内心柔软的地方发出一声干冷的笑,然而不是在笑被逼到撒谎田地的苏慕白,却是在笑慕容燕自己,这问题根本就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不能。”轻笑着摇了摇头,慕容燕戳破苏慕白的时候语气是如此的云淡风轻,仿佛一点也不介怀他说了什么,骗了自己什么。
然而这样不抱希望的语气反倒是惹火了心虚的苏慕白,摇摆着慕容燕细弱的手臂,咆哮着想要争取一次机会,哪怕真的是希望渺茫,但是此时他是真心请求道:“我能,你让我试试!”
“何必逼别人,何必逼自己?”手臂上被攥得真的很痛,可是这痛楚却远远不能与内心的伤口想比,慕容燕摇着头颓废地念出着这十个字,祈求苏慕白可以放过自己。
然而苏慕白却抿着笑,将这十个字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了慕容燕:“丫头,你说的很对,何必逼别人,又很何必逼自己?”
微微一怔,原来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燕忽地也笑了,眼角夹着泪光,苦涩地眨了眨,再抬起头看到苏慕白的绝美的容颜也觉得柔和了很多。
“好吧,各让一步。”话音突然转柔,慕容燕最终是被自己点醒,不要逼自己,也别去妄图逼迫旁人,放轻松,尝试简简单单地接受这世间的一切,让时间最后冲淡一切就好。
方才冷漠的外壳似乎融化了,慕容燕从受惊的刺猬变成了柔顺乖巧的小兔子,那种羞答答的软腻目光让苏慕白也抗拒不了,跟着她一起柔化起来,轻声地问道:“如何让步?”
“三天,三天之约。”没有仔细地思考太多,慕容燕大约盘算了一下,也不想把事情再复杂化,酝酿之后伸出三根手指,颇为坚定地建议道。
“三天?约什么?”微微颦蹙起眉,并不是因为急躁,而是苏慕白还不能明白慕容燕的意思,唯有多问上一句,虽然两人的对峙舒缓下来,但是他必须将这丫头所说的话想的清清楚楚,以防她不知道又要惹下什么祸端。
轻轻一笑,似乎是刻意表现着自己的轻松,慕容燕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解释道:“再给我三天,在沈云理身上,我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交代才能安心。”
低头睨视着这丫头目光中的东西,她并不像是在编织什么谎言来敷衍拖延自己,可是实话说,苏慕白真是一个瞬间都不想再放慕容燕回去,犹疑着不知道现在应该作何选择。
“只是三天而已,三天一过,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会回来找你,去一个再也见不到沈云理的地方,嗯?”腿长在自己身上,心也长在自己身上,来去的自由却成了苏慕白的决定,慕容燕有些不甘,然而命里的东西她从未逃脱过,这不甘心也只能香咽到肚子里,所以这在件事她不得不用上哀求的语气。
看着慕容燕可怜巴巴的模样苏慕白终究是要心软的,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容着她任Xing胡闹,悲叹着无可奈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