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燕的行动很快,纸条上虽然没有约定时间,但是她知道什么是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只是在临行前她又去看望了一眼月姨,算作是辞行。
指尖碰上冰冷的石碑,慕容燕还能想念起月姨富有温度的双手,然而只是匆匆数月过去,人去楼空物是人非,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已经不在。
又是何苦呢?您心心念念盼着的人,可曾真的用心给你?你等了足足一辈子的结果,可曾真的给了你一个结局?而到最后,他们死了,你亦跟一病不起,怎样的孽缘,将你们三个人牢牢拴在了一起,非要生死与共不可?
说起来真是悲凉,慕容燕觉得自己全身都寒得犹如浸没在千尺寒潭,月姨真的很傻,傻的付出了一生,那个再没有出现过你后半生的男人是不是真的爱过你?也对,若是没爱过,怎有这戏阳楼的繁华?
慕容燕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更没有那个好心人可以告诉她,这场有关于爱情的纠纷中究竟谁是错的,而谁又是无辜的哪个?
孤苦一生骨肉分离的月姨,遭遇背叛心愁难消的拓跋蓝,还有一辈子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永负愧疚的南蛮王,这些人折磨了自己一生,可是值得?
眼角瞄向身后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沈云理,英挺的身姿永远那样傲气无双,这样的男人从不会输给任何人,慕容燕在想,她这一生中意了这样的男子是不该有遗憾的。
可是这样优秀的他注定不会属于自己,然而慕容燕仍旧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她曾经名正言顺地嫁给他,用一场最为华丽的仪式,即便那也不算是属于她的。
唇角轻轻扬起弧度,将忧伤转作一种庆幸的满足,这一生遇见他,其实本就不算是遗憾,何必追求那么多,命途如此,何谓知足,慕容燕不得不学会苦中作乐。
慕容燕必须要走了,她希望自己还能再一次回到这里,从此远离纷争,哪怕孤独终老也好,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戏阳楼元气大伤,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恢复旧时的繁华,但是有了沈云理的援手,也不至于再被欺负。
以玉璧、青蓝两位姐姐的能力一定可以让那里重现盛时,而且慕容燕也给她们留下了两张秘方,一张猛毒杀人于无形,一张令人致幻的方子,相信她们会谨慎使用。
扬鞭催马绝尘而去,慕容燕没有回头再望一样,只是笑着奔向那条不归路,若不能回来就让这场诀别洒脱一点,不流一滴泪水。
三人驰马几乎不分昼夜而行,很快直抵南蛮腹地,浩瀚巍峨的南蛮宫殿遥遥可望,慕容燕却没有直接觐见,而是调转马头,领着两人往后山古庙而去。
凭借一块珀色玉牌,慕容燕在暗地中笼络起自己的势力,与她最初的料想所差不多,外公的名望远远高过他实际侍奉的主子,大部分的人宁肯信服于玉牌,而不是前朝遗孤苏慕白,更何况他喜怒无常的德行,本就不招人待见。
如此倒是给了慕容燕翻身的机会,她等于是凭白得到了强有力的支援,这也让她的计划多了几分全身而退的胜算。
安排了人去通报,慕容燕则是将见面的地点直接放在了人烟稀少的山巅,安静无人打扰,也不容易被追踪或是隔墙有耳,她还没有足够的资格在殿上与邱天皓那个混蛋分庭抗礼,但是欠她的势必讨回!
托了这女人的福,沈云理也还是第一次这样深入南蛮,原以为汴南那样的烟雨清秀之景最好,而今看来,这样的绝壁豁达和草原广袤也是别有一番风韵,难怪滋养出了南蛮人那样豪放的Xing格。
踱马上山,其实慕容燕还有另外两个目的,一个是期盼着撞撞大运,能不能再遇到雄库鲁,还有一个则是她想要看看纪灵,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依旧是白墙青瓦的古庙,掩映在绿碧环绕之下,甚至看不出这段岁月在它的身上走过了多久,只是那样默默立着,仿佛还可以在这里站上百年,千年,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庙门空荡荡地开着,不时走过三两个香客,也许是因为心中虔诚,那些过往的人对这三个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外来的人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从进入南蛮开始慕容燕便很少说话,她对这个险些骗去她Xing命的地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好在身后的两个人远比她还要沉默寡言,并没有叨扰她的意思。
入门拜了一拜慕容燕并没有进香,这种不知道有几百年的古庙不缺她这一口香火,而且本就是不信,何必假惺惺地多此一举。
因为邵萱和沈云理还是第一次来,三个人除了等待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所以慕容燕便领着两人在庙中转了一圈方才出去,而恰巧在出门的时候正遇上从外面回来的纪灵,一身粗简的衣服,更加黝黑的肤色,还有那种腐朽和血腥的味道都与从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