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青狱卒没想到虞景居然如此礼重,一时间慌得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小子不过是个贱役,不敢劳公子相问,以贱名有污公子之耳。√”
“这是什么话,我辈中人从不讲这些虚礼、规据,只要是能够奋向上,都是同道。龙川先生一身傲骨,多次入狱而不悔,你既尊敬龙川先生,又何必在意这些虚妄之物,妄自菲薄。”
“多谢虞公子厚谊,小子知错了。”年青狱卒眼中含泪,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位文士能够对自己平等相待,他硬生生的将泪水咽了回去:“小子峦明,今天已经十九岁,扬州本地人。”
“峦兄,在我眼中,这身份贵贱本无定数。今天也许你高高在上,明天就会是阶下之囚,又有什么可傲的。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便是,我是从乎这些虚礼的。峦兄年长于我,就称我一声虞弟吧。”周复看峦明的眼圈红红的,知道他在想什么,平静的劝慰了一下,然后问道:“既然案子已清,你们那位府尊根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陈师之事该如何解决?”
“找几位当地的士林名人出面作保,想办法逼府尊开审,只要能当众将案子理清,府尊就不能再将陈师关押。”
“好,这个我来想办法,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峦兄照看陈师一、二。”周复又取出几张交子给了峦明。
峦明现在已经知道虞景是个爽直性子,也不再推让,接了下来:“请虞公子放心,我自会照料好龙川先生。”
扬州士林中不少人早知道荣盛和冤屈,只不过担心受了牵连、无人出头,荣盛和之友又身在嫌疑之地,无法相帮而已。没过几天,在魏结亮、杨析二位之士的力邀之下,扬州士林中人大都出面为荣盛和做保。
尉知府原也不过是出一口恶气,见大家都出来说话,也怕犯了众怒,毕竟这荣盛和在民间的影响力颇大,便给了大家面子,将人放出,了结此案。
吴晓由此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原也只是因为恩师被抓,又无法相救,急火交加才会病倒。多亏了何氏兄妹在一边照顾,而且恩师在他们的全力相救下应该也能很快出狱,心思放了下来,这病倒也好的快。
接了荣盛和返回客栈,一群人都来问候。虞景却没有露面,前面求人出面担保之事,也是由自己的两位陪同文士去做的,他没兴趣与这些扬州的士林中人应酬。
荣盛和已经从照顾他的峦明嘴中得知,救他的人正是虞景。等客人全都离去,看着从门外进来的虞公子,对他仗义相救自己性命,十分的感激:“若非小友及时援手,我这次是没命了,还要连累欣德。”
“龙川先生不必如此客气,同道中人理应相助。何况此事也不能说与我无关,也是我累了先生。”
“这是何话?!小友不必过谦,你我不过是相识一场,你却远道赶来相救,实在是义薄云天。”荣盛和多年历经无数坎坷,看过太多人间冷暖,却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的高风亮节、重情重义,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评说。
“龙川先生不必客气,我也只是完成自己的承诺。”周复想起自己在健康城外对老哥的誓言,心中涌起一股浩然之气:“只要是对我大宋有利之事,我何畏艰难;只要是对我大宋有用之人,伸手扶助也是理当。人重信诺,千金难换。”
“好吧,是我愧受了。”荣盛和见虞景就是不肯接受自己的谢意,也只得暂罢,不再与他争执。
一边的吴晓由此时插言:“老师,你得找个地方养伤,总不能留在这里。都是请到”“我看,先生还是先回稼轩先生那里的好,至少可保安稳。至于修文兄,上次不是说要入京赴试的吗?何不与我一同进京,正好也免得修文兄病体过于劳累。”周复不等荣盛和师徒推脱,便扭头向一边的岳氏兄弟吩咐:“二位弟弟,你们负责把先生送到稼轩先生那里,等他身体养好再回京。制科开考时间将至,我和修文兄就先回京。”
“行,我们负责送到、养好龙川先生,你放心吧。”
此时,周复看站在一边的峦明依依不舍的样子,知道他留在此处也没什么大的出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头脑,将来应该能派大用:“峦兄,你将来打算如何?”
“我?还能怎样,一入公门深似海,只要当了这个贱役,就再也没有摆脱的机会。“”峦明脸色黯然的答道。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意这些身份上的无聊玩意儿的吗?既然你也不愿意总做个狱卒,干脆回去辞掉差使,跟我一同还京,留在我身边,或许还有更多的机会。”周复决定把峦明带在身边。
以后周复必定要建立一套自己的班子,有才之人是最难得的,遇上了就不能放过,一定要拐走:“除非你不想跟我走,不想让人有机会指摘你的出身,就此甘心沉沦。”
“反正家仆、狱卒一样是下三等的贱民,有什么区别。”峦明还以为周复是想让他成为自己身边的家人,虽然有些意外,但出于对虞公子为人的敬重,稍一考虑,便答允了下来:“只是我母亲和妹妹、弟弟要好好安排一下,暂时走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