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宦官一声高亢的唱和,一袭铁锈色缠枝菊花衣裙的太后娘娘,在身旁宫婢的搀扶下,缓步走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众人一时不由的有些面面相觑,一旁的芸儿更是脸色骤变,整个身子,都仿佛不由微微颤了颤。
苏栩栩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旁的顾景煜,男人倒是一脸平静的模样,也不知是丝毫不意外那襄太后的出现,还是对她突然冒出来这件事接受良好。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微微回眸瞥了她一眼,苏栩栩心中就是莫名的一动。
而那太后娘娘已经在身旁宫婢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参见太后娘娘……”
虽然心中各有疑虑,但众人还是依着规矩行了礼,襄太后一双凤目在他们身上淡淡扫过,然后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身旁伺候的宫人,立即上前,为其斟了茶,然后恭谨的退到了一边,全程一言不发,大气也不敢出。
这样的紧张气氛,显然也传染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身上,众人各自垂首站在自己该待的地方,谁也不敢先动,就连一向最为跳脱的孟嫣然,都没有像以往一样,第一时间冲上前去,向自家姑母撒娇。
“太后娘娘……”
还是顾景煜最先开了口,清润嗓音就像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合格的儿子一样关切的问道:“您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襄太后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苏栩栩,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盏,方道:“哀家听说宁嫔这边出事了,一时放心不下,就打算过来看看……”
“劳烦太后娘娘挂心了……”
苏栩栩近前了一步,配合着她这婆慈媳孝的戏码的演出:“因为臣妾的事情,害得太后娘娘您病中犹在奔走,臣妾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知道就好……”
襄太后悠悠喝了口茶,微微掀眸瞥了她一眼:“自从宁嫔你进宫之后,宫中就一直是非不断,连哀家都不得安宁……”
呵呵,苏栩栩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恭谨道:“臣妾知道太后娘娘您一直因为臣妾嫁给了皇上一事,对臣妾十分不满,但臣妾自进宫以来,自认一向规行矩步,对太后娘娘您更是恭敬有加,并且努力想要做一个叫太后娘娘您满意的儿媳妇……”
说到此处,苏栩栩脸上适时的流露出那种一个拼命想要获得婆婆认可的小媳妇儿,却始终不得其法之时,应有的沮丧和伤心的神情,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活脱脱就是个受了婆婆欺负的委屈的小媳妇儿……
襄太后不由捏紧了手中的杯盏,苏栩栩趁她出声之前,抢先一步开了口,却是话锋一转,说道:“……所以,当臣妾听说太后娘娘您这次是特意为臣妾的事情而来,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子不适之时,臣妾不知有多么高兴……”
这话风转的极快,不仅在场的其他妃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那襄太后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噎了一下,攥在手中的润瓷浮纹茶盏,一瞬险些被她捏碎。
苏栩栩却仿佛全然不察周遭的诡异气氛,自顾自的接着自己的话头,继续说道:“所以,臣妾斗胆请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找出那个害得臣妾以后都不能再有孕的凶手……”
说到那句“害得臣妾以后都不能再有孕……”之时,苏栩栩略微沙哑的嗓音,像是不可抑制般的泄露出丝丝的颤抖,微微垂低着的一双清眸,眼角红红,仿佛一直强忍着,才好不容易没叫那些挂满眼底的泪水涌出来一般。
这番因为遭人谋害而再不能生下皇上的子嗣,而自然而然般流露出的愤怒和仇恨,倒不像是假装的……
襄太后微微有些沉吟。
早在太医诊断出这宁嫔以后可能再也不能有孕之时,她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之后更听闻,因为追究起来是谁故意将她撞倒在地一事,那楚柔和她的丫鬟几乎反目,甚至有愈演愈烈,相互残杀的趋势……
她本就对这陆宛宁是否真的以后都不能怀有皇帝的龙裔这件事,而心存怀疑,再加上唯恐那楚柔和芸儿两个贱婢,争执之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襄太后只得亲自带人赶了过来……
而事实证明,她的不安是有道理的……她刚走到这蔷薇苑的门口,就听到了那楚柔和芸儿她二人,为着将那陆宛宁不能有孕一事的罪责,推到对方身上,而越发口不择言的局面……
未免局势被他俩搅得更加不可控,她无奈之下,只能匆匆现身,要是她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道这二人,会闯出什么样的篓子呢。
眼帘微掀,睨了一眼那因为她的出现而神情一紧的楚柔和她的宫婢,抬手,将杯中几乎见底的雨前龙井,送到唇边,喝了一口,襄太后方才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