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轻言。”公孙珣拱手一礼,坦然作答,然后赶紧把檀石槐大胜之后,借机削弱实力强横的西部鲜卑,并放弃劫掠,转而去帮实力底下的东部鲜卑捕鱼之事讲了出来,算是正式汇报了给朝廷中枢。
“不瞒诸位明公。”公孙珣认真说道。“依在下来看,鲜卑人出兵很多时候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武略,让内部心服而已。而檀石槐早年陈兵四方,今日又有如此大胜,已经不需要用武略来证明什么了。而且,他也应当晓得主动进攻大汉边防是个吃力不讨好之事。故此,他此番举动其实是有几分转外向内之意,也颇得几分治国术势的精要……”
房内几人果然纷纷颔首……‘攘外必先安内’嘛,别人不懂,这屋子里的人会不懂?
“那依你之见。”曹节也正色询问道。“檀石槐能平衡三部,然后使鲜卑浑然一体吗?”
“难!”公孙珣这话倒是诚心实意,他是真替檀石槐感觉为难……就鲜卑人那种落后的体制,实在是难为檀石槐了。“所以凉州、并州方向还是要小心一下为好,毕竟此处直面最势大难制的西部鲜卑,当然,其余各地整饬、恢复边防也是少不了的。”
“如此说来……此番战败居然还是一件好事了?”曹节点头之余不由释然。
“何谈好事?”公孙珣当即肃容反问。“数万儿郎死于野草,无人拾骨!而若是此战得胜,岂不是更好?”
眼前的小子如此失态顶撞,曹节也不生气,反而愈发轻松,公孙珣自知自己又是失态,便赶紧调整心态。
“不管如何,文琪如此见解倒是让人感慨。”那袁逢忽然又开口道。“不愧是卢子干的高徒……文武兼得!”
“说起来,”不待公孙珣答谢,那边来艳忽然又笑道。“师生同居尚书台,也是这中台上常见之事了。”
几人纷纷颔首附和,唯独公孙珣不明所以。
“你还不晓得吧?”杨赐捋须笑道。“你另一位老师卢植卢子干,已经平定了庐江蛮族叛乱,前日他上书到禁中请求依旧回东阁修史……但是陛下以为你师才德兼备,修史这种事情并不是紧要事物,便已经议定,加他侍中衔,为吏部曹尚书。”
公孙珣面色不动,心中却是不由狂喜!
话说,他此番虽然决定乘风起浪搞一些大动作,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只是靠着一股血气与决然才下定了决心。
但是,入京第一日就有刘宽作出许诺,让自己在危急之时找他寻求庇护,俨然是先给了个保命的底牌;然后又有自己妻子的伯父今日专门来尚书台提点自己,这明显又是多了一份保证;最后,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为依仗的另一位老师,居然要来这尚书台中做主管官员选用的吏部曹尚书……那自己岂不是多重保护,且后路无忧?!
如此局面,莫不是如自己母亲当年故事中的花果山孙悟空一般,脑后平白多了三根救命毫毛?!
既如此,这次在洛中,若是不能大闹天宫,做出一番事迹来,岂不是白饶了如此局面?!
要知道,自打公孙珣出生以来,便从来没有如此底气十足过!
“老师。”中都官曹的尚书公房中别无他人,而等到自己老师写完一封表文并封装之后,士燮这才不由再度行礼。
“如何?”坐在上首的刘陶一声叹气。
“我觉得倒是不错。”士燮从容答道。“其人颇有几分边地慷慨豪迈之气,又不失细密之处。至于才能嘛……毋庸置疑。”
“我倒是觉得,此人与他妻伯之间有几分刻意形状。”刘陶愁眉苦脸道。
“这……”
“不过这也无妨。”刘陶再度叹气道。“你不晓得,宦官势大,名门望族多行苟且之事,便是领袖群臣的袁家,四世三公,可那袁逢不也在党锢之祸中与中常侍袁赦称兄道弟,还把这一个宦官抬入到了自己的宗门中吗?袁家认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宦官为同宗,这边明明是亲眷却做切割……同样是连接内外,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袁家就是高行,而这赵家和公孙氏便是私下勾结吧?”
“那……到底该如何行事?”士燮不由认真问道。
“且观之。”刘陶终于不再叹气。“你身为本曹尚书郎之首,负责分配工作,可以先让他少做些事,或是让他做些无关紧要之事……慢慢来,若是没有异状,两三个月、过了年,便可以如常对待,甚至有所倚重也无妨。”
士燮当即松了一口气:“那学生告辞!”
“且去。”
士燮躬身后趋,退到公房门前方才拉开门栓走了出去,却不料,刚一拐弯,就迎面便撞到了候在廊下的公孙珣,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威彦兄在与咱们刘公说什么悄悄话呢?”公孙珣指着一侧打开着的窗户笑问道。“我在此处等了许久,连这窗外养的鸡都喂了三遍,也不见你出来。”
士燮欲言又止,却不禁干笑:“文琪不晓得,咱们中台这里的鸡多是母鸡,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