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天子微微颔首。“那赵常侍可有什么人选代替桥卿领尚书事呢?”
“合适之人不就在眼前吗?”赵忠当即以手指向了曹节。“曹公忠心耿耿,且主理朝政十余年而不乱,让他来署理尚书台,正当其职!”
天子微微颔首:“那就这样好了,朕这就拟旨让曹卿兼尚书令,然后诸位看看九卿那个位置上有空,便也拟旨过尚书台让阳球出任便是……赶紧起来吧,宫中是一日都不能缺了诸位的!”
这下子,一众内侍才破涕为笑。
话说,阳球从虞贵人葬礼上早早回来,眼看着天色温暖,再加上最近志得意满,便难免放纵了起来……他先是将仆人驱除出后院,便带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妻来到后院,幕天席地起来。
正所谓《诗经》有曰: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舒而脱脱兮,
无感我帨兮,
无使尨也吠。
然而,正在阳球的大尨昂然挺拔,准备奋力一吠之时,忽然间,外面却是乱成一片,居然又好像有人在此关键时刻抄家来了!
此时不比往日,阳球当即勃然大怒,便准备给来人一个好看……但是,等他披上衣服来到前院时却赫然发现,来人居然是尚书台的一名尚书郎还有黄门监的一名小黄门,而且还持有符节——乃是天子有诏!
阳方正登时茫然,但既然是天子诏令也只好下拜接旨。然而不听则以,听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旨意居然是罢免他阳球司隶校尉一职,改任卫尉的旨意。
这个时候,刚才还处于人生巅峰的阳球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曹节给一招反制了!
不过讲实话,这旨意虽然是罢免了他司隶校尉一职,但终究是给了余地,让他出任了九卿,曹节借此和解的意思是大于反扑姿态的。所以,若是个普通人,那说不定也就算了。
只不过怎么说呢?阳球并不是个普通人,这是个年少时就能因为有人骂了他母亲几句而聚众杀人的主,此人性格之激烈,着实少见!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阳方正虽然有酷吏之举,却也是个标准的士人出身,也是有理想和抱负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阳球哪里不明白,司隶校尉这个位置是清扫朝中渣滓的最好职务,而这一次若是失去了这个职务,那下一次,宦官就不会再给他出任此职的机会了!
一念至此,阳球也不接旨,而是昂然起身质问道:“尚书台何以发此诏?”
小黄门喏喏不敢言,而因为值班才一同过来的尚书郎则无奈答道:“实不相瞒,下午北宫先是来旨意罢免了桥公的尚书令,改曹……改曹公为尚书令,然后才发下了如此旨意!”
“桥公不知道反驳吗?”阳球愤然质问道。“他若是拖延一二也不至于如此吧?!”
“桥公……”
“桥玄误我!”阳球愈发愤恨。“不对,桥玄负我!”
尚书郎当即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如今这旨意已经是宫中、台中一起通过的正经诏书了,还请阳公……”
“你且回!”阳球当即变色。“我即刻入宫求见陛下!”
话说,阳球如今的威名着实厉害,尚书郎当即无言以对,小黄门也不敢阻拦,居然就带着对方往北宫而去了。
实际上,不要说这个小黄门,等到傍晚时分,北宫某处殿中,曹节手持那封并未发出去的圣旨,看着台阶下趴在地上还死死盯住自己的阳球,也是不禁察觉到了几分寒意。
所以,对峙良久以后,新鲜出炉的大长秋、持节督羽林、虎贲,兼尚书令的曹节这才小心翼翼的出言催促了一句:“卫尉为何不接诏书啊?”
阳球怒目而视,却又越过对方,看向了台阶上坐在帘子后面的天子,然后愤然出声:“陛下,臣有话说!”
大概是下午刚刚看过王甫的惨样,满堂内侍听到此人怒吼,居然齐齐打了个寒颤。
然后,也不等上头的天子回应,阳球就伏在地上大声言道:“臣素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也不觉得自己的行径会被人称道,说到底,臣不过就是陛下的鹰犬爪牙而已!而既然是爪牙,那就应该不避名声、不避攻讦,替陛下肃清朝堂!”
话到此处,阳球忽然抬头,只见他神色激动,面色通红,声音更是显得有些嘶哑起来:“臣之前为陛下诛杀了王甫、段熲,驱逐了袁赦、封羽、淳于登……可这些人算什么?不过是如狐狸一般的宵小之辈,并不足以向天下展示陛下的权威!只求陛下再给臣一个月,只要一个月,臣一定能为陛下扫清那些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