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现在同时对这些玄菟郡的汉军、吏员拥有着法理控制权的,乃是剧腾。换言之,这件事情更像是人家玄菟郡内部的事情!
于是乎,作为军队的实际控制者,公孙珣虽然不能无动于衷,可是面对这些玄菟郡吏对玄菟郡边军的攻击,他还真没有什么有用的法子,不可能说他一句话就让这些人放弃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与剧腾进行利益交换来施加影响了。
“正南!”公孙珣甫一来到城中,便遇到了匆匆出迎的审配,然后当即下马。“辛苦正南了!”
审配被安排到纥升骨城不仅是因为这里乃是迁移的高句丽民户的重要枢纽,甚至本身就有‘看顾’着剧腾的意思。
“整日在后方高坐,焉有令君辛苦?”审配倒是一如既往的干脆。“不知道令君此番前来是否是为军中擅自掘墓一事?”
“正是如此,”公孙珣微微一怔。“此事已经传开了吗?”
“这是自然。”审配赶紧解释道。“数日前此事被玄菟郡丞公开检举出来以后,徐司马便被召入城内,但既没有治罪也没有放回军中,俨然是要等令君过来与剧公一会之后再做定夺,我也知道令君一定会来的……”
“徐荣已经被禁足了?”公孙珣面露恍然。“剧腾如此恨我吗?在军中时与他一些气受,这刚一尘埃落定,便要报复回来?”
“那倒未必。”审配不由正色摇头。“剧太守其实是个分外务实之人,令君与他有小龊却无大碍,所以他应该是顺水推舟、隔岸观火的意思居多。毕竟,这次军中确实是被那些郡吏们抓住了痛脚,盗墓一事,一旦被掀开,怕是徐荣能否全身而退都不好说。”
公孙珣缓缓颔首,却又忽然认真询问道:“正南智计过人,此番能成大事全靠正南在后方独当一面……不知,此事可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我有上中下三策,”审配从容应道。“就看令君是怎么想的了。”
公孙珣不由心中苦笑……不想自己有一日,也能享受到自家老娘口中上中下三策的待遇。
“正南尽管直言。”心中苦笑之后,公孙珣还是认真以礼相询。“敢问是哪三策?”
“上策,不必理会此事便可。”审配也跟着笑道。“毕竟令君此战功盖天下,怕是不日便要高升,既如此何必理会区区玄菟一郡内务,大好前途尚在前方。”
公孙珣盯着对方似笑非笑。
“下策,趁着大军尚未解散,将军直接寻个借口,也不要找别人,直接当众宰了那个闹事的郡丞便是。”审配继续堂而皇之的言道。“此人一去,剩下几个郡吏还能翻了天不成?而功劳没有下来,剧太守此人也断不会和令君翻脸。”
“既如此,”公孙珣忽然正色起来。“就取中策好了!”
审配一时怔然:“令君,中策我还没说呢!”
“正南先说上后说下,却把中策放到最后,必然是想让我取中策而为。”公孙珣认真答道。“而我之前便在信中说过,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正南的气度谋略远胜于我,既然是正南想让我取中策,那我便取中策好了,何须问中策是什么呢?”
审配先是沉默,然后才后退两步,认真朝眼前之人行了一礼。
“将徐司马请过来。”
半个时辰以后,下午时分,纥升骨城的行宫处,剧腾下完命令以后便微微将身子扭向一侧,俨然是要以一种逃避或者是置身事外的姿态来面对身旁坐着的公孙珣、站着的审配还有即将到来的徐荣。
而此时,满满腾腾站在堂下的,乃是玄菟郡丞以下的不少玄菟郡吏,这些人在年后几乎是倾巢出动,来到此处为迁移高句丽民户之事劳心劳力……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对那些粗鲁无文的军士随意获取大量战利品,将来还有不少战功赏赐之事感到妒忌和愤恨,似乎也不是多么难以理解了。
回到眼前,稍倾片刻之后,换掉印象中始终不离身的甲衣,装束齐整的徐荣方才来到了行宫大堂处……看的出来,他虽然没有受到什么硬性的对待,但却明显神色萎顿,面容憔悴,俨然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在精神上受到了极大冲击。
这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明明立下了殊勋巨功,却因为这种事情成为了戴罪之身,不要说升迁什么的了,一个处置不好怕是牢狱之灾也说不定。
“拜见将军,拜见府君……”徐荣就在昔日自己审问明临答夫的地方下跪请罪。
“伯进,你知道错吗?”端坐在剧腾身侧的公孙珣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我……”跪在堂前的徐荣欲言又止。
“伯进啊伯进,我知道你心里不甘不服。”公孙珣见状也是长叹一声,然后便才走下堂来扶起对方。“明明立下大功,却又因为这种无稽之事而被剥夺了兵权,乃至于隐约有牢狱之困!但这就是天下间的道理所在。有的事情,不上秤称量之前,未必就有几两重,可一旦上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