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珣倒也没有矜持,便与急不可耐的刘焉一起向前迎去,众人也是紧随其后,一拥而上。
然而就在迈开腿的那一瞬间,缓步向前的公孙珣却陡然觉得哪里不对起来——既然是河中污泥刚刚挖出,为何这只鳖的背上居然光洁如斯,只有四肢和下腹处有泥?似乎是被人刚刚放到泥坑里一般。而如此一想的话,相较于普通民夫而言,两个扛着鳖的人也太过于精壮了一些,穿着也显得格外干净和厚实。
是刘焉还是诸如赵平之类的人刻意安排的?
公孙珣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了……因为前者需要这类东西点缀,后者那些人则需要讨好自己和刘焉。
但是仔细看去,无论是刘焉还是赵平这些人,又或者是那些赵国土包子,还有州中吏员,似乎都是真的好奇,并且在真的啧啧赞叹……就连蔡伯喈,也被这玩意的个头给吓了一大跳。
事情不对!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偌大的活鳖与往下行的刘焉、公孙珣一行人相遇之时,那二人陡然将手中巨鳖掷向了立在一旁,身材最是高大威猛的吕布,然后瞬间从腰中摸出了匕首。
其他人尚在茫然,早有一丝醒悟的公孙珣则一把抓过身后刘范手中的抬杠,朝着前面一人狠狠砸了过去。但此举却只砸退了一人而已,而且还被此人迅速抓住抬杠给随手扔了出去,然后依旧奋不顾身朝着刘焉扑来!更别说,另一人已然冲到了冀州刺史刘焉身侧!
公孙珣再去身后刘范那里摸东西,却只摸来一只筐子。
然而,等他再回头准备将筐子掷出时,却愕然发现,当其他人还在茫然之际,两名精壮刺客居然全都已经被制住了。
其中一人被发怒的吕布用那只活的老鳖给反手直接砸到在地,眼见着连人带鳖怕是都没气了;另一人俯身倒在地上,身侧却躺着那只原本应该被此人转手扔出去的抬杠?!
恍惚间,周围人纷纷反映过来,各自一拥而上,一边围住了这两个刺客的‘身体’,另一边,却是赶紧护住了公孙珣和惊魂未定的刘焉刘君郎,一路往后退去!
片刻之后,众人回到权贵们所住的那个设施齐备的‘工棚’中,刘焉等人这才回过神来。
“何至于此啊?”刘君郎拽着公孙珣的手,半是做戏,但更多是真的悲愤莫名。“文琪你说,何人要杀我啊?”
公孙珣也是一头雾水,甚至周围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是啊,天可怜见,为啥有人要杀这尽职尽责、欺软怕硬的刘君郎呢?
人家只是来当官的啊!难道不该人见人爱吗?
真要是刺杀,要杀也杀公孙珣好不好?就好像之前的申虎那样……公孙珣干的破事太多,活该被刺!可是,偏偏刚才所有人都看的真切,这二人虽然没喊什么口号,但却分明是只冲着刘焉一人而去的,而且从准备这么大一只王八来看,他们还早有预谋,俨然是打探到了刺史的行踪,提前安排。
“方伯且安歇。”思索片刻,却一无所得,公孙珣也只能勉力安慰。“此事既然是在这邯郸境内发生,我一定与你一个交代。”
“也只能靠文琪了。”刘焉这个时候倒是说了一句真心话……此时此刻,他好像真的只能相信公孙珣了,且不说公孙珣的能力,就说刚才若不是对方一抬杆扔出去,怕是他已经在猝不及防下挨了一刀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刘焉毕竟是刘焉,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了,此事虽然让人费解,似乎人人都有嫌疑,但却唯独不大可能是公孙珣……这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公孙珣的表现,而是说大堤将成,辛苦一年,将要收获之际,对方没有生事的理由。而且再说了,真要是公孙珣想生事也不该在这个地方生事……这里是邯郸,是公孙珣控制下的工地,所谓瓜田李下,嫌疑之所也,此时自己没死他都要负责任的,那真要是死了,他公孙珣跳进圪芦河里都洗不干净。
安慰了一下刘焉和其余诸如魏松、蔡邕等几个受惊不已的老头子,公孙珣便急匆匆的出了工棚开始查探此事。
“怎么说?”两人一鳖的尸体之侧,公孙珣也是难得黑了脸。
“君侯,在下惭愧!”吕布拱手跪地请罪。
“不关你的事情。”公孙珣赶紧挥手示意对方起来。“你有功无罪!刚才那情形,幸亏奉先你能反应过来……”
“君侯,”一旁的娄圭忽然上前,汇报了一个情形。“刚才我与叔治在民夫中询问,好像有人隐约认出,此二人是下游钜鹿大陆泽湖匪中的出色人物……”
公孙珣闻言头皮瞬间发麻,他非但没有为此事这么快就有说法而放松,反而是心中一紧。
“让……”大陆泽三字一出,公孙珣心中便已经对此事有了猜测,但回头瞥见脚下的尸首,却又忽然想起另外一事。“这……这两个刺客,一个被奉先反手诛杀,另一个又是如何死的?我怎么记得我扔出去的抬杠被此人轻易拨弄开了?”
娄圭也是恍惚不觉。
“回禀主公,”此时沮宗倒是躬身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