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上天还是听到了她的祈求,这桩婚事最终还是得算了,她不用再为了泽儿勉强自己,她只觉身心俱都放松许多,可是转念又想到她那些新出炉的报复计划又觉得很是无奈。
“祖母,他们这般大概是瞧不起我们是商户,既然如此,我看不如就算了。”她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辞劝说。
“这事可是杜状元亲口所说?”云成中直接掀帘而入,语带隐怒。
当初杜文潜刚刚开始求亲的时候,他压根就不同意,却经不住他的再三劝说和诚意相求,又见他在朝堂之上虽然只是个小小六品官,但深得圣宠前途大好,这才动了心,可他都准备答应了,那边却又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他深深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眼下亲事成不成已经是小事,云府的面子不能丢。
米婆子摇摇头:“老奴去的时候杜状元不在府上,老奴是听杜老太太所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杜状元自己有意,可他母亲却不同意的话,云家也不好一门心思逼嫁。
云成中与云老太太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云其雨长相绝美,再看她近些日子的表现,也是个聪慧的,自然不愁夫婿。
“大丫头你自己怎么看?”云老太太不走心的随口问了问。
云其雨低头垂眸:“孙女全听祖母的。”
笑话,她现在对这事才不会随便发表评论,当初他们铁了心一门心思要将她嫁出去的时候,不惜拿泽儿的学业相要挟,如今被人反过来婉姖了,竟然想起问她的意见了。
看她除了知道要嫁给杜文潜时表现得很不高兴之外,其他时候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云老太太渐渐的对她越发满意起来,满是皱纹的手抚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你倒是个有出息的,看到如今的你,便像是看到了祖母当年。”
云其雨难得抬眸,适时带上了些许惊讶:“祖母夸赞,孙女汗颜,实在是受之有愧。”@!
云老太太笑而不语,良久才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云家中兴大抵就落在你身上了。”
云其雨心头一惊,猛地抬头,却见云老太太早就已经转过头去云成中说话了,云其雨垂下眼眸,眼底一片平和。
……
窗外天光一片大亮,灼热的太阳洒在院落里,带来阵阵火热,知了没完没了的挂在树丛不停的鸣叫。
云其雨从福平院走出来便看到了一路匆匆而来的杜文潜。*&)
“阿宁……”
他走得很急,衣袍随风翻飞,多出几许褶皱之意,却并不显得狼狈难看,反而多了几分出尘的仙姿。
云其雨假装没有听到转过假山往月洞门而去。
“阿宁。”杜文潜心头一痛,连忙小跑着追上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日府里会派人过去……”一向自信清高的杜文潜难得绞着手一脸惭愧与歉疚。
“你收手吧,这是天意,这辈子我们注定无缘。”云其雨的声音冷若冰霜,所到之处似是结了一层冰棱子。
“不,我出身贫苦之家,打小没有父母,从小大家便以为我活不了,可我坚持了下来,养母决意送我读书也是因为我彻夜不眠不休的看书识字,自学成才考取了秀才,她才从我身上看到希望,所以在我眼里,就从来都就没有不可能三字。”
杜文潜皱紧眉头突然喊出一大段话,声音急切而又快速,听得云其雨莫名心酸。
他说的这些事情,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听过,可是就算这是事实那又如何,他过得不好,难道就能成为他伤她害她,杀死她的理由吗?
“那是你的事,不要拿我与你相提并论。”她可以屈尊嫁她,因为她要报仇,可若嫁不了,她也依然会想办法报仇。
“我娶你之心今生只要我不死,便不休。”杜文潜幽暗深邃的眼眸直直看进了她的心底里,将她的挣扎她的决绝看得一清二楚,尔后撂下狠话便往外院跑。
云其雨不知道他在云成中那里说了什么,到了夜里,她再次被通知,与杜家的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老太太说要是大小姐听话,你就还是云家最得宠的小姐,三少爷就还是陶朱先生的高徒。”
这话潜在的意思:要是不听话,后果自己去想……
为了表达长辈们的大方,云老太太还特意破例允许她可以许下一个心愿。
云其雨眉头一皱:“没有心愿,只希望把这笔账清一清。”她摸出早就看出问题的账册递给米婆子。
这是她母亲嫁妆铺子的账册,她在云家掌家这么久,除了打理云家的采买之事,别的心思都放在了查找账册之上。
刘氏的心思比她想象中的更容易捉摸,一向顺风顺水的她大概从没有想过她一介娇怯懦弱之人居然会想到查账,还会得到老太太的支持。
刘氏打心眼里压根根本看不上她一个刚及笄的少女,所以这账册她连假账都懒得做,径直让账房先生把营利的总数改了——从五位数改成了